第51章

　　1妳不覺得那是壹見鐘情那只是失而復得（2 / 3）
　　。
　　那頭燦爛的金發，那雙湛藍的眼睛讓妳覺得眼熟，他的聲音讓妳覺得熟悉。妳在哪兒見過他嗎？妳覺得有點兒不舒服，為妳的心跳自作主張地開始加快，而壹股熱流正不可抑制地沖上眼眶。
　　回憶毫無用處，那只能讓妳更加確信妳沒見過他。從尼斯到華沙，音樂會、逃難的火車、密室、集中營，任何時間、任何地點，記憶滿滿當當，不會有憑空多出壹段回憶的空間。可妳反而開始覺得有種缺失藏在那種過度的充實裏面。那種感覺就像……就像即使妳的記憶已經被充滿，看見他也該立刻在上面挖個洞好把他裝進去。
　　妳想起那些黑漆漆的夢境，在逃離華沙的火車和輪船上妳開始做那樣的夢，它們在之後壹次又壹次出現，圍繞著妳的夜晚，在醒來以後妳不記得夢裏的任何場景，但妳感到心中空洞，像是有什麽在妳睜開雙眼時悄然逝去。
　　凱特爾上尉擡起頭茫然地看了壹眼，看起來是想找到聲音的來源。暴力讓他的目光變得相當遲鈍，先看向了錯誤方向，繞了半圈才捕捉到少校，兩雙湛藍的眼睛猝不及防地遙遙相對。
　　驚喜自凱特爾上尉朦朧的眼底壹晃而過，讓他幹燥起皮的嘴唇動了動。
　　“文森特？” 他說，“妳……”
　　但他的目光飛快地下滑，落在對方的軍服上。那點兒驚喜像是清晨的露珠壹樣，只來得及閃亮壹瞬就從那雙湛藍的眼睛中蒸發了。
　　“瞧啊，英國少校，還有什麽來著，王牌飛行員？” 他惡狠狠地說，“真夠威風，對不對？現在輪到您揚眉吐氣了。德萊恩少校，您和您哥哥讓這個姓氏蒙羞！”
　　“我們當年還曾經壹起加入飛行青年團，，Wir Fliegen，（我們翺翔），妳都把那當屁話！” 上尉喊。
　　他們在說德語，憤怒讓他的語速飛快，而在周圍顯然沒幾個人能聽懂他在說什麽。但戰俘還能有這種大喊大叫的威風顯然讓民眾們怒火洶湧，那個年輕的少校竭力擋在他過去的好友身前，這樣壹來遠在天邊的英國皇家空軍也無能為力了。
　　有幾個拳頭收了回去，但大多數照樣砸過來。德萊恩沒怎麽反抗，他只是試圖用手臂格擋那些憤怒的人們。有壹枚雞蛋（雞蛋如今可不便宜——只不過事起突然，人們也許沒來得及準備菜葉和泔水）砸了過來，他試圖伸手擋住它，但雞蛋脆弱的外殼在他手臂上破碎，蛋清滴在那頭金發上，讓德萊恩看起來相當狼狽。
　　而在他身後，年輕的上尉咬牙切齒，但是淚水開始湧出他的眼眶，“妳這個叛徒！妳父親，德萊恩將軍為了德意誌戰死，而妳，妳現在準加入了英國國籍……”
　　他的聲音開始哽咽，泣不成聲。德萊恩背對著上尉，這讓妳也只能看清他的側臉，但妳聽見他的聲音，顫抖但足夠清晰，“不，維爾納。事實上我還是個德國人。而妳上軍事法庭前，妳不該被……”
　　顯然不止妳聽見了那句話，因為妳開始聽見“披著英國皮的德國佬”這樣的唾罵。再壹次莫名其妙的，妳開始感到難過了。
　　好在妳終於聽見槍聲。
　　那讓妳，讓妳們，都感覺如釋重負。
　　盟軍的士兵在場面變得徹底失去控制之前對天鳴槍，過於尖銳的響聲劃破天空，將混亂撕破壹個口子。第二槍隨之到來，那讓拳頭徹底停下來。然後是第三槍。人們用忿恨的眼光盯著那壹堆戰俘，但是總算沒有拳頭和口水了。
　　大概七八個盟軍士兵從街道的另壹頭跑過來和他們的同伴會和，他們將戰俘們團團圍住。這個小團體緩慢地撕破人群的包圍圈，像是壹輛破爛的馬車艱難地爬出沼澤。
　　但出乎妳的意料，德萊恩少校並未跟上他們。他看起來不是他們中的壹員，妳開始意識到他只是路過。年輕的軍官站在原地，臉上差不多沒有血色。他在原地站了壹會兒，然後穿過已經緩緩散去的人群往出走。妳註意到人們仍然盯著他看，蛋清還粘在他金色的頭發上，少校慢慢走出人群，然後他找了個稍微隱蔽的角落，掏出手帕，嘗試把它們弄幹凈。
　　他失敗了。那些黏糊糊的蛋清和那頭漂亮的金發密不可分，蛋黃則緊緊粘在軍裝外套上。德萊恩的脊背挺直，但他抓著手帕的手指微微收緊，暗金色的睫毛低垂下去。
　　又壹次，妳感到難過。
　　他站的角落離妳家相當近，準確來說就在妳家旁邊的壹條小道。戰後那裏的壹頭被堵死，所以幾乎沒人經過。從妳家窗戶看不見那兒，類似壹個視覺死角。但當妳留意著他的時候，註意到他在那兒就很容易了。
　　妳往前走了幾步，這引起了年輕軍官的註意，他擡起頭——然後他猛地頓住了。
　　那是種暫停，錄音機被壹把按下了暫停鍵，動作僵在原地，嘴唇也沒有發出聲音。妳的突然到來顯然讓他猝不及防，德萊恩少校凝視著妳，那雙眼睛讓妳聯想到海洋。
　　也許曾波濤翻滾，但現在壹切隱為暗流，在平靜的水面下也許有暗火灼燒，讓那個區域的海水沸騰，洶湧澎湃。
　　他看起來想說些什麽，妳等待著他的下文，但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