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2章 前塵！今生，來世？

　　那些到底是什麽？阿木看著那青色的石碑，心中壹片茫然。
　　三生石上，能悟前因？那些是自己前世的前世嗎？三界六道，如果真有輪回，那麽阿木定然擁有不知多少世的生命。
　　那青石鏡像上的圖像不住地變化，到後來阿木已然不知過了多少世。
　　每壹世的身份都不壹樣，王侯將相，販夫走卒。
　　每壹世的故事也都不同，嗔怒怨恨，再入輪回。
　　甚至每壹世轉生的世界都不同，三界茫茫，不知何地何洲？
　　但是每壹世必然出現那把匕首。可是，這些所有的壹切都不在阿木的記憶中，而這壹世的阿木手中絕對沒有那樣壹把匕首。
　　它們亦真亦幻，玄之又玄。青石上變幻的似乎是阿木，也似乎是別人的人生。
　　終於，不知輪回了多少世，阿木記憶片段中最後的圖像出現了。
　　壹片鴻蒙混沌，不見邊際。壹座高聳巍峨的城池。
　　哭聲！是嬰兒的哭聲。
　　三生石上壹直只顯示圖像，但是這壹次有清晰的聲音傳入阿木的耳中。
　　那是嬰兒的哭聲，響亮有力，似乎是這鴻蒙混沌中的壹抹亮色。
　　霧散雲開，赤霞漫天。七彩的霓虹，飛翔的瑞鳥，巍巍峨，壹處城池，但是那城池上居然有壹道天光上沖於天。
　　那高城之上似乎還有壹片天空，壹處世界。
　　仙霧氤氳，青氣迷蒙。
　　那些飛翔的瑞鳥，有仙鶴，有青鸞，還有彩鳳。
　　無盡的光華，映照著那個神奇的世界。
　　那樣的感覺難以言表，那絕不是人間。不同於方才青石上顯現的任何壹個世界。
　　那是仙界嗎？這是阿木的第壹感覺。
　　突然，有人高唱壹首古老滄桑的歌謠。
　　“撫長劍，踏雪歌，悠悠萬古，彈指匆匆過！任天荒地老，紅顏白發，誰人能知我？滾滾紅塵無量載，何者為仙？何者做魔？……”
　　那是壹個女子的聲音，聲音婉轉動聽，但是卻流露出萬古的滄桑。
　　這是第壹次，阿木聽見這個歌聲。此時的阿木還不知道這首歌曾經在他走出魔棺結界，二次重生的時候，響徹海荒。
　　這是什麽歌？阿木能感覺到這歌聲裏蘊含的萬千無奈、落寞及不甘。
　　青石上鏡像再變，只是不知為什麽，那裏面人影幢幢，但是卻全都看不清面容。
　　只是阿木能感覺到那是壹場大戰，術法的光輝，鋪天蓋地。紫色的電芒漫天而飛，所向披靡，無往而不勝。
　　壹個女子的形象，立在雲顛，衣裙飄飄，傲視天地。
　　哭聲！再次響起那嬰兒的哭聲。
　　“唉！”
　　那是壹個女人長長地嘆息。
　　無數的紫芒，環繞那女子的周身，那是睥睨三界的傲然。
　　三生石上，那女人的形象漸漸模糊，然後便是壹道道的水紋散開。
　　那是光陰的水紋，歲月在不盡的流淌，不知道那到底過了多久，然後是空曠的原野，茫茫的大雪。
　　那是海荒神州界的北荒。
　　壹個兩鬢斑白的黑衣老者，他負手立在天地之間，整個人的氣勢讓天地似乎都要臣服在他的腳下。
　　“師父！”這壹刻阿木幾乎不能自已，聲音微微發顫。
　　轉生在這壹世，王絕對阿木的疼愛，無以復加，阿木更是事師如父。
　　修仙五十載，王絕的形象在阿木心中完全沒有減淡，而是日漸高大。
　　隨著阿木修為的提高及對修仙界的了解，師父王絕就像壹座永遠望不見山頂的高山。
　　那高山在雲中，不知山高幾何？阿木的修為越長，王絕的形象越是高大。
　　王絕立在北荒之上，眼中無悲無喜，那壹刻沒有人知道這神秘的老人想些什麽。
　　突然，赤色的光華大展，彌散著虛空。
　　可是，王絕單手壹揮，那漫天的華光就此散去。
　　此時，整個大地似乎都是靜穆的。這壹刻，風雪驟停，似乎在等待天神的降臨。
　　壹個孩童，被紅色的小被包裹，粉雕玉琢。在壹片光芒中，悠悠醒來，黑亮的眼睛，放著無盡的光華，似乎怯怯地而又迷離的看著這個世界。
　　“我！”阿木知道此時這三生石上顯影的正是自己來到海荒上最初的記憶。
　　王絕單手壹招，那孩童直接入了他的懷抱。
　　王絕看了看那懷中的孩子，眼角有些濕潤，然後是發自內心的笑容。那樣的笑容，唯有在柳鎮的最後壹夜，阿木答應王絕拜入仙門，接過其萬載重任的時候才有過。
　　那是滿眼滿心的愛！
　　懷抱阿木，王絕什麽都沒有說，北荒上大雪再起。
　　王絕只是緩步慢走，千山暮雪，茫茫寒原，是那壹刻的背景。
　　王絕微顯佝僂的身影，卻是高大無比。
　　雖然只是壹凡人，但是壹步萬裏，王絕似乎行在在光陰裏，兩側的景物都化作流光，但是他還是壹步步似乎極為緩慢的走著，而他身後留下的唯有光陰的足跡。
　　“天外有天，魔上有魔！”王絕輕聲道。
　　可是這八個字，當年並不在阿木的記憶中。
　　影像變淡，王絕的背景漸漸消失在風雪之中。
　　“師父——”這壹刻，阿木終於留下了眼淚。
　　在阿木心中，王絕是父親，是師父。王絕的愛如高山，不見峰頂，亦如大海，深沈，靜寂無聲。
　　青石鏡像再次變幻，光暈漸漸散開。
　　那是壹道棺影，黑沈沈的。
　　魔棺的威力，便是只是壹道鏡像，阿木也能感覺到它的無上威能。
　　黑芒，血芒。
　　大地上滿是鮮血，白骨堆積如山，萬人臣服跪拜。
　　壹個黑袍人，身上黑煙升騰如龍，背對著所有，立在魔棺之上，天地之間。周身的殺氣，昂然沖天。那睥睨天下的氣勢，幾乎讓阿木以為是在荒魂秘境中見過的魔尊轉世。
　　可是，那黑袍人壹轉身，阿木驟然變色。
　　“我！”
　　那壹刻阿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虛空中，龍嘯陣陣，不知道多少條五爪烏龍在黑袍阿木的頭頂飛動。
　　壹眼神輝，壹眼魔芒。黑袍阿木眼中的，絕不是阿木現在的魔意和魔識。
　　黑袍獵獵，阿木壹半是光明，壹半是黑暗。那幾乎是主宰世界的神，因為阿木看見那黑袍阿木單手壹揮，瞬間便是漫天的血芒，白骨如雪花般飛揚。
　　那是何等的殺孽？那壹刻，他把整個世界都踩在腳下。
　　“這是我的未來嗎？”
　　阿木眉頭緊鎖。
　　鏡像再變。
　　那黑沈沈的魔芒散去，魔棺不知去向何處。
　　那依舊是個小村落，只不過那個村落，似乎不是海荒神州。
　　因為虛空中，有兩個太陽。
　　兩間青磚灰瓦的房子，那是壹家棺材店。院子裏，零星的擺著壹些木料，微微有些冷清。
　　壹身青袍的阿木，揮汗如雨，正在刨壹塊木板。那個情形，像極了當初在柳鎮的阿木。只不過，當年的阿木不過十五六，可是這青袍阿木已然壹副中年模樣，而且兩鬢已然見了白霜。
　　那是壹個凡人，不是修士！
　　“唉！”青衣阿木幾乎有些累了，微微嘆息。可是阿木卻聽不到那聲嘆息。
　　壹個紫衣女子出現在鏡像中，只不過面色極為模糊。
　　“紫衣？”阿木微微皺眉，“冰依，還是沈煙？”
　　只不過，那鏡像完全看不出來。唯有那壹襲紫衣，如同阿木腦海中常常出現的那壹朵紫雲。
　　那紫衣女子在給青衣阿木拭汗，凝脂的玉手，極為輕柔。那是極度的愛憐，如果青石鏡像上能顯示出女子的眼神，定然是脈脈的，柔情似水。
　　青衣阿木微笑著，握住那女人的手，幸福而無憾。
　　那女子不是凡人，但是卻甘願與阿木做壹世的凡夫凡婦。
　　不知為什麽，看到這壹幕，阿木深深地動容。
　　那是哪壹世的自己？
　　棺材店外，有人推門進入。
　　那是壹個修士，白衣勝雪，只不過阿木絕對看不出他的修為。長發披肩，不染纖塵。雙眸清亮如水，氣質如仙蓮綻放。
　　那樣溫和的笑容，阿木壹生壹世也不會忘記。
　　“離水師兄！”
　　離水身後，壹個淡雅女子，溫婉而立，正是梨若。
　　紫衣女子迎上去，梨若歡喜的笑容如同最美的梨花。
　　夜色下，三輪皓月當空，那是三輪極為明亮的圓月，不似阿木今生前世的月亮。
　　把酒言歡，醉意縱橫。
　　四人無比的歡暢，歲月在縱意的流淌。
　　院中有棵老樹，葉子綠了又黃，黃了又綠！
　　屋檐下，有壹巢雨燕，從雛鳥探頭，到飛翔高天。
　　井口側，有壹塊青石，從青色到枯爛。
　　唯有四個的人，笑容未變，這只是壹場宴會。
　　除了青衣阿木，其它的三人都絲毫不見老態。唯有青衣阿木，眼角開始漸漸地爬上皺紋，兩鬢斑白開始蔓延。
　　唯有阿木的容顏，記憶著歲月的榮枯。
　　只不過，比起其它萬物的消逝，青衣阿木的衰老幾乎可以算作停滯。
　　突然，壹片祥和之中。天外壹道飛光，那似乎不是修士的殺氣，而是來自高天的劫難，直奔那個小院。
　　離水眉頭壹皺，此時，阿木才發現，原來這酒桌的壹丈方圓之內，壹直在離水的術法之下。
　　是離水用逆天大術，禁錮了時間，才阻止了青衣阿木的衰老。
　　那道天光飛來，離水縱身而起。
　　壹盞仙蓮枝葉搖曳，青光彌天，層層怒放，那該是離水的本命——千古聖蓮，湧動的仙氣如潮如浪。
　　千古聖蓮，萬萬載只開壹朵。
　　“轟——”那道天光砸在聖蓮之上，雖然沒有聲音，但是阿木都能感覺到那巨大的威力。
　　光暈散開，離水神色凜冽，那是阿木第壹次在沈靜的離水身上看到那樣的眼神。
　　那是壹種縱使死也不會後退的決絕，那是積攢了無數的殺氣。
　　離水縱身在仙蓮之上，盤膝而坐，手中術法大開大合。天地間的仙氣，不住地匯集，而此時夜色裏，天光凝聚。
　　那是壹口棺，不，是兩口棺，兩口並列的棺，浮在虛空。
　　天光從那棺中來。
　　那是什麽棺？九棺中的哪壹口，還是兩口？
　　天光縱橫，那棺的威力，無以倫比。小村落的上空，似乎壓著壹個世界。
　　離水的長發飛揚，千古聖蓮怒放，但是那清輝也僅僅只能護住四人。
　　梨若在離水身側站著，什麽都沒有做，只是眼中含淚地站著。
　　而那紫衣女子，只是靜靜地依偎在阿木的懷裏，三生石上看不出她的神情容顏。而此時，青衣阿木已然白發蒼蒼，神情卻是清亮如水，壹片淡然。
　　那兩口棺影，此時布滿天空。
　　即使，知道沒有什麽能再抵抗那兩口棺材的威力，但是四個人都極為鎮定。
　　離水回頭看了看阿木和，淡淡壹笑。
　　“阿木，我們是兄弟！”
　　這壹次，阿木聽見了青石裏傳說的聲音。
　　這壹句誓言，不知穿越多少歲月，逆轉時空也要達到阿木的耳畔。
　　“離水師兄！我們是兄弟！”這壹刻，三生石外的阿木眼中淚水滾滾而落。
　　那是自己的未來嗎？離水再次用自己的生命擋在他的面前。
　　“豈曰無衣？與魔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魔同仇。豈曰無衣？與魔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魔偕作。豈曰無衣？與魔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魔偕行。”
　　離水如傲視的白蓮，嘴裏卻高唱著，阿木曾經在荒魂秘境中，聽到的荒古戰歌。
　　千百年後，離水在異界以仙護魔，誓死於棺壹戰。
　　戰意盎然，魔動仙棺！
　　無盡的白光，布滿了整個青石。那壹刻，阿木才知道九棺的力量是多麽的強大，無論哪是壹口九棺。
　　那根本不是人或者說修士抑或是仙，能夠抵擋的力量。
　　沒有結果，阿木不知道那鏡像世界的真假和結局。
　　“啪——”的壹聲巨響，奈何橋畔的三生石居然轟然崩碎。
　　“哇——”阿木心神從那三生石上收回，居然受了極重的內傷。
　　而此時，青石中居然飛出壹道人影，悄無聲息的落在阿木身前三丈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