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九章害怕悲劇重演我的命中命中 新

　　青鳥看著井九。
　　井九說道：“不要看我，與我無關。”
　　童顏看著青鳥。
　　青鳥口吐人言：“不要看我，與我無關。”
　　聽到這句話，就連井九也望向青鳥。
　　這裏是青天鑒裏的幻境，萬事均與妳有關。
　　青鳥說道：“我是鑒靈，不是規則。”
　　這句話隱約有深意，她沒有說透，留給井九與童顏自己琢磨。
　　井九沒有就此事再發表任何意見，對童顏說道：“繼續。”
　　不管是破劫還是度劫，面對或者放棄，那都是墨公自己的選擇。
　　先前他落下那枚黑棋的時候，天空落下壹道閃電，這時候輪到童顏了。
　　童顏望向風雪深處，沈默了會兒，用三根手指捉起壹顆白棋擺到了棋盤上。
　　青鳥走到棋盤上，把右爪扒了扒那顆白棋，讓位置擺的更正些，抱怨說道：“怎麽還是像小時候那麽笨？”
　　童顏面無表情說道：“如果我笨，那妳算什麽？”
　　很明顯童顏與青鳥以前便相識，而且還很熟悉，井九並不在意，拈起壹枚黑棋放下。
　　童顏落子。
　　井九再落。
　　兩只手不停落下。
　　棋盤上的棋子漸漸變多。
　　青鳥在其間行走，腳步輕盈，就像跳舞壹樣。
　　這畫面很好看。
　　但回音谷外、那些現實世界裏的修行者看不到。他們也看不到皇宮裏落下的風雪，還有那些不時落下的雷電。他們只能看到青鳥看到的。很明顯這是青鳥刻意為之，她不想墨公遇到天劫的事情被外面的人知曉，尤其是白真人。
　　現實世界裏的修行者們知道楚國都城的局勢很緊張。但這十余天裏，他們已看遍了青天鑒裏的世事變化，滄海桑田，城頭變幻王旗，這些事情已經很難影響他們的心情，他們只是想看這壹局棋。
　　只是偶爾聽到畫面深處傳來的低沈而壓抑的轟隆聲，讓他們有些好奇如此風雪天為何會有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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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九與童顏的這局棋與當年棋盤山上的那局棋並不相同。
　　那局棋被稱為驚天壹局，是因為雙方在棋枰上殺意凜然，每落壹子，天地便會生出感應，風起雨落，雷電交加。
　　今日皇宮裏有風雪也有落雷，棋局本身卻極平穩而緩和，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淡然。
　　水是什麽味道沒有人能說清楚，也沒有幾個人能品出這局棋的妙處。
　　井九與童顏隨意地落著子，回音谷外的人們壹臉茫然，完全看不明白他們在下什麽。
　　只有雀娘盯著天空裏的畫面，小臉微紅，身體微晃，如飲烈酒。
　　片刻後，她的臉色又瞬間變得蒼白起來，仿佛喝多了酒，想要嘔吐。
　　她是連續數次梅會棋戰第壹，公認的棋道最強者，只有她能看懂井九與童顏的棋。
　　她震撼地發現，井九與童顏的棋力竟然已經遠勝當年。
　　向晚書苦笑無語，心想自己也算知棋者，今日竟是只能通過雀娘的反應來判斷當前局面，真是可笑至極。
　　很多修行者也反應了過來，井九與童顏落棋之後，他們不再徒勞地苦苦思索，而是第壹時間望向雀娘。
　　回音谷外，只見無數人頭在天空與雀娘之間來回轉動，畫面與當年梅會棋戰有些相似，卻更加滑稽有趣。
　　雪亭裏的棋局已經進入了中後段，雀娘的反應越來越少，人們已經很難從她的表情判斷出局勢。
　　她盯著天空裏的畫面，鼻翼微張，明顯緊張至極，臉色由蒼白再次轉回微紅，眼神也由惘然變成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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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幾名太監還在等著消息。
　　宮外的滄州死士與混在人群裏的諜子也都在等消息。
　　皇宮禁嚴，空無壹人。
　　風雪裏，柳十歲撐著傘，看著廣場裏的墨公。
　　他不知道陛下喊自己看什麽，但既然皇宮裏只有此人，那便來看看。
　　黑衣男子確實很強，境界深不可測，如果想對陛下不利，他是攔不住的，只怕兩招便會被殺死。
　　問題在於，妳站在雪裏做什麽呢？莫不是個白癡？
　　柳十歲想到自己忘了很多事情，也算是個白癡，不禁又對此人生出些同情。
　　墨公當然不是白癡，他是這個世界上境界最高的人，也是這個世界裏最有智慧、最仁義的人。
　　智慧是很好的東西，仁義也是很好的東西，但二者兼具，有時候選擇便會變得無比困難。
　　墨公現在就面臨著這樣的選擇，所以才會沈默了這麽長時間。
　　他今日來楚國皇宮是應靖王世子之邀，同時也是想幫壹把少嶽。
　　天下大勢初定，秦、趙、楚三國最強。
　　如果這三個國家能保持現在的均勢，戰火便難再起，億萬黎民便能平安地活下去。秦國與趙國不需要擔心，那位暴戾的太子與那位陰郁可怕的九千歲不會犯任何錯誤，唯獨是楚國這個白癡皇帝讓他有些不安。
　　他擔心楚國皇帝並非真的白癡。
　　果不其然，就在楚國朝局最平穩的時候，那個白癡皇帝忽然下旨令靖王世子進京。
　　這是不惜冒著內戰的風險，也要趁亂重奪大權嗎？
　　如此手段可以說是大膽瘋狂至極，哪裏是白癡能做出來的？
　　於是，他帶著滿身風雪而至，要為了天下殺了這個皇帝。
　　誰能想到，就在這種最關鍵的時刻，他忽然明悟了壹絲天機。
　　當時青鳥在天空裏飛過，在他的心裏與雪地上留下些淩亂的爪印。
　　他擡頭望天，隱約看到了另壹方世界。
　　這灰暗的、落雪的天空仿佛並非真實，似乎……可以用劍斬開？
　　就在墨公心裏生出這個念頭的瞬間，雪空開始落雷。
　　他現在面臨著壹個選擇。
　　拔劍向天。
　　還是。
　　轉身弒君。
　　他知道就在不遠處的殿側雪亭裏，皇帝與靖王世子正在下棋。
　　雪空不停落下雷電，轟隆的巨響不絕於耳。
　　閃電有的如柱，有的如絲，落在他的四周，積雪被融化，裸露出來的青石焦黑處處，迸出石屑，生出裂痕。
　　墨公手扶劍柄，眼裏漸生決然。
　　看到這幕畫面，柳十歲不再停留，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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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亭棋局進入到了最後的階段。
　　柳十歲撐著傘回到亭畔，對井九搖了搖頭。
　　風雪驟消，雷電不再生起。
　　井九沈默了會兒，拈起壹顆棋子放到棋盤上，說道：“我贏了。”
　　雪宮靜寂無聲。
　　回音谷外也是如此。
　　童顏靜靜看著他，沒有在他眼裏看到任何喜悅，只有壹抹倦意與遺憾。
　　井九很少會有這樣的情緒。
　　他因何事而倦？
　　又是為誰遺憾？
　　鞋踏深雪，吱吱作響。
　　墨公走進了宮門。
　　童顏坐在輪椅裏，沈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麽。
　　井九看著棋盤說了壹句話。
　　誰都知道，這句話他是說給墨公聽的。
　　“稍後當妳回首往事的時候，希望妳不要後悔此時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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