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火種來點燈

　　滂沱大雨，車馬喧囂，“蒼龍城”氣氛都好熱烈。
　　小丙出關，又擊退了余律令，壹眾城主都為他大事慶侃，其中當然包括了史認屁、劉壹線、關二哥、諸葛神弩及胡說八等五人。每壹人都盡情暢飲，醉得放浪形骸。
　　五個離棄了小白，投向小丙的城主，壹年多下來，看來已跟小丙、笑天算甚為投契。
　　原因很簡單，笑天算任由每壹位城主決定城內大小事項，她只抓緊兵權，只壹心對外，從不過問其他。
　　因此，對每壹個城主而言，根本就是壹個小皇帝，加上小丙壹直閉關，頭上沒有了要服從的人，城主們儼如城民的父母，滿足感極大，相比從前大家只尊敬壹個小白，實在差天共地。
　　每位城主都有他自己的壹套管治理念，每個人都希望出人頭地，受他人崇敬，非常時期要有非常手段。
　　小丙出關以後，才驚覺每個城主在城民心中，絕對比自己更有地位，難免有些怯意。
　　笑天算笑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明白了其中道理，便應該不再疑惑。”
　　小丙點頭道：“夫人是說，在掙紮求存的時候，應該盡量下放權力，直至壹天雄霸天下，才壹下子收回壹切。”
　　笑天算向小丙舉杯道：“妳的敵人在外，三國四族的勢力好強，現下必須盡量強大起來，下放權力是必然、必須的。放心好了，成大事不必吝嗇壹點兒虛榮，當妳成功以後，壹切握在手中，那時要如何威風也都可以，現下就讓五位城主先風光壹點吧！”
　　看清形勢，三國四族的大王都是壹代梟雄，名昌世、伍窮、神長大老、燕萬歲、藥萬福、刀鋒冷及余律令，每壹人都能獨當壹面，小丙相比下仍是最弱的壹位。
　　要補其不足，各城主的同心、團結、拼殺便十分重要，笑天算看準此點，放手任由城主們發展，集中力量於加強兵力，也就令形勢慢慢好轉過來，威脅著三國四族。
　　大殿上大事慶祝，大殿之外，卻有被冷落的英雄。
　　殺敗余律令，小黑的聯合最為重要，但他卻避而不現身，獨個兒在享受今夜的美妙風雨。
　　長長發鞭纏著橫向的粗樹枝，身子倒吊隨風搖擺，小黑有如鬼魅般蕩來蕩去，甚為寫意。
　　他已失去再爭權奪利的興趣，唯壹目標，是輔助小血海成長，繼任小丙、笑天算的壹切。
　　這夜，暴雨狂風，但他的心情卻比陽光普照更為雀躍開朗，他決意追求心儀已久的夕姬。縱使她已有心上人也不必理會，先讓這份愛萌芽再說吧。
　　每想起她，竟有從未嘗過的觸電感覺，比昔日迷上十兩更是強烈十倍，這就是愛吧。夕姬，是上天安排給他的好伴侶。
　　風雨交加，小黑從樹上躍下，向夕姬的廂房走去，他已準備了壹只“竹戒”，代表著祝福的定情信物，今夜就要送贈佳人。
　　愉快的穿過回廊，走到房門前輕輕推開，小黑那原來愉快的笑容僵住了，腦海突然壹片空白。
　　在他眼前的夕姬，那燈火下的嬌軀何等媚人，艷紅的小嘴帶著壹種典雅而誘惑的感覺，好想為她溶化。
　　閉上雙目，教人心旌蕩漾的吻，吻個長流不息，如癡似醉，那感性的欲火已提升起來。
　　“他……是誰？”
　　小黑驚呆而立，絕未想過自己鍾情的夕姬，竟然正與另壹人在親熱抱擁，而且陶醉萬分。
　　甚麽單思渴求，壹下子都似鏡中花水中月，心情壹直向下沈，沒有底，沈得無影無蹤。
　　夕姬卻是禁不住噗哧壹笑，拉著原來熱吻的那人臂彎，走至小黑身前，嘻笑道：“發甚麽呆，他就是我師兄不凡聖子啊！”
　　雪白的壹張瓜子臉，柳眉彎彎，星目含愁，壹身雪白長袍，瀟灑得無話可說。
　　那懾人心魄的神目，只要女兒家看上壹眼，便必然迷死，再也不能自拔，夕姬也就是其中之壹。
　　不凡聖子強xx了水晶晶，令她含恨自盡，逃回“天皇帝國”去，又在最後壹刻失去了大頭，也就背負了失職之罪，不敢回去見江川十兵尉，只得又再折返中土。
　　碰巧遇上師父壹癡，便來找夕姬，以他最擅長的手段去誘惑師妹，要她雙手奉上“無敵”刀。
　　壹癡只要奪回“無敵”刀，就能借助不凡聖子，在“富士神兵祭”中，向“壹休七絕”
　　挑戰。
　　只要“無敵”刀能壓倒“壹休七絕”，壹癡便能壹雷天下響，取代他最痛恨的師兄，成為神兵鑄造最強者。
　　壹癡東來的最大目的就是奪回“無敵”刀，既然強行搶奪太難，只好跟徒兒不凡聖子來個交易。
　　他從夕姬手上取回神兵，自己就在江川十兵尉面前為他化解失職的處罰，又再傳授“無敵”刀相應配合的殺力無窮刀法。如此好交易，不凡聖子只好勉為其難施展溫柔手段，要夕姬貼貼服服。
　　“師兄快要趕回‘天皇帝國’了，我先去拿來‘無敵’。”說罷，興奮的夕姬蹦蹦跳跳的便走遠。
　　“閣下便是小黑？”不凡聖子壹手搭在小黑肩膀上，不知怎地竟吐力壓下，顯得甚是沈重。
　　如此毫不禮貌的舉動，小黑已心感不妙。
　　“哈……如此的壹個醜八怪，又跛又盲，竟也來討我師妹開心，妳啊，好不知所為！”
　　不凡聖子對中土的人最為討厭，當然也瞧不起小黑，開口便是壹番揶揄，毫不留情。
　　不凡聖子笑道：“妳真的很愛我師妹麽？”
　　小黑怒目而視，卻沒有答上半句話，只是覺得這外表翩翩公子的俊逸男子，內心極為歹毒。
　　不凡聖子把臉貼向小黑，輕輕笑道：“我來告訴妳吧，我不凡聖子最愛玩弄愛情，所有為我傾倒的女人，每壹個都必然被我玩弄得死去活來，妳心儀的夕姬，也不例外。”
　　小黑正要攻向不凡聖子，但是那嬌小的夕姬已在不遠處出現，手裏正捧著“無敵”刀。
　　不凡聖子在小黑耳邊笑道：“從今夜開始，妳將會難以入睡，妳所鍾情的夕姬，很快便會在我回來後給徹底蹂躪，失去貞操，自尊泯滅，生不如死，對愛情的好夢變成噩夢。”
　　“小黑，妳不是從前‘武國’最著名的陰險賤人麽？來吧，我不凡聖子向妳挑戰，要把妳最愛的摧毀，還有啊，咱們‘江川藩國’的大軍將會來攻中土，把妳們的勢力連根拔起。”
　　“怎麽了，初相識便好投契啊！”夕姬把“無敵”交給不凡聖子，笑道：“妳答應過的啊，‘富士神兵祭’後便回來看我，千萬別食言呢，我在等妳啊！”
　　輕輕在夕姬額上壹吻，不凡聖子笑道：“放心好了，有小黑在妳身邊，他會代我好好照顧妳，小黑，我沒說錯吧？”
　　依然沈默不語，小黑盡量把激動的心情壓抑下來，因為這不凡聖子並非輕易能對付的人。
　　不遠處還有好強的殺氣，也許那壹癡和尚就在附近，要是輕舉妄動，恐怕並不見得對自己有利。
　　依依不舍的夕姬送走了不凡聖子，壹直看著他的背影遠去，無可否認，夕姬是絕對迷上了這美目俊逸師兄。
　　不凡聖子說得對，從今夜開始，噩夢將不斷纏擾他，令他每晚難以入睡，擔憂夕姬終受玩弄、蹂躪。
　　這天殺的賤人好工於心計！
　　非但擊倒別人取得勝利，還要先來個漫長的折磨，挫損對方的鬥誌，才壹舉擊眼前這敵人，極為可怕！
　　小黑沒有跟仍在回味夢幻香吻的夕姬道別，只低下頭在風雨中慢步，走向夜裏的市集。
　　在煩亂的思緒中糾纏，小黑好需要黃湯，他走進最大的酒館，壹口氣喝了十碗高梁，臉不紅，氣不喘。
　　這夜的酒，怎麽像茶壹樣如此輕易入喉，眼睛不發直，舌頭也不脹大，喝得好輕松。
　　外面風雨淒迷，暮初濃，夜正長。
　　壹聲雷鳴，天搖地動，油燈呼的壹聲，其中兩盞，滅了，壹縷辛辣的黑煙裊裊升起。
　　老板、店小二連忙七手八腳的上再點燈。風雨狂盛，但他們仍好像在執意鬥爭，不肯關上門打烊。
　　失去了雙臂的小黑，再也不能高舉酒壇豪飲，只可以低下頭咬著碗邊，再向上仰倒酒入喉。
　　不痛快啊！
　　小黑突然走出店外，雷電交加之中，向天仰起臉，讓雨水打在臉上，張大口把雨水當作醇酒鯨吞。
　　電光劃破傾盆大雨的夜空，大地閃亮，在電光乍現的壹剎那間，小黑又看到那熟悉的臉迎了上來。
　　走起路來壹搖三擺，任由風吹雨打，全身濕透他也毫不在乎，當然，因為他今夜好快樂。
　　喝得半醉的小丙，竟還沒喝夠，要來找小黑再喝個半死。
　　拉著小黑回到酒館內，老板與店小二仍在忙亂的為熄滅了油燈不停點火。
　　風雨淒迷，館子顯得特別寧靜。
　　“來，大人，咱們許多年沒比過酒了！”小丙捧來了四大壇烈酒，看來是不醉無歸。
　　兩個曾為主仆，也經歷過生死拼鬥、血仇怨怒的死敵，此時此刻，因為共同利益－－小血海，竟拋開壹切，坐下來再次對飲，委實是不可能的奇聞怪事，偏偏無論多深的仇恨，原來也可以化解。
　　小黑心中，已多了壹個大敵不凡聖子，經歷過多次失敗的他，好明白勢力的重要。
　　若他欠缺勢力，他日那不凡聖子的“江川藩國”大軍壓境，對方便能為所欲為。
　　故此，在他再出現之前，必須建立牢不可破的勢力，壹方面讓小血海安靜成長，另壹方面也準備與大敵壹戰。
　　小黑喝得很多，依然是臉不紅、氣不喘、酒嗝也不打壹個，頭腦依然很清醒。
　　反觀倒了壹壇烈酒入肚的小丙，撐住身子走了幾步，欲上前去點燈，只覺頭發昏、臉發熱、頭重腳輕，虛虛浮浮的馬步不穩，舉手斜歪偏移，怎樣也燃點不了那盞頭上的油燈。
　　小黑壹擡腿，定住了偏移打轉的燈，冷冷道：“我是燈，妳是點火的，看來我倆總是要聯合在壹起，才能光亮起來。”
　　外面轟隆壹聲，原來又是壹個驚雷。
　　小丙乾笑了數聲，看著外面稠密的雨點，千點萬聲，笑道：“外面風大雨大，要亮起火光來果然不容易。”
　　小黑道：“有妳，有我，還有笑天算，五大城主，加上小春、小醜、小李，勢力堪與四族相比，但要稱雄稱帝，那就未免自欺欺人，咱們的勢力只在中等。”
　　“有燈，有點燈的，原來還欠‘火種’，有焚天滅地的火種，方才能燃亮燈光，在昏黑的世代中光芒萬丈。”
　　聲音自遠處傳入酒館，隱約聽得壹、二聲馬嘶，茫茫雨夜中只見兩匹高頭神駿的良駒在酒館前停了下來。
　　意料不到的“火種”，竟突然出現。
　　小丙是五城共九十五萬大軍之首，小黑願意加入，既不爭功奪權，也不欲為王，恰好與小丙配合，原因是為了孩子小血海，當然，這也跟他廢掉了壹雙手，難以獨自稱霸，必須聯合有關。
　　但還有誰既有能耐成為“火種”，偏又願意成為聯合的壹分子？馬上的勇者是誰？
　　意外的驚雷，帶來了他，當轟隆壹聲過後，店裏的燭火壹齊急晃了壹下，都驟然熄滅了。
　　那人提起了火種，小丙接過，點燃了小黑用腳穩托住的油燈，光亮再來，大家只感到壹陣前所未有的悚然壓下來。
　　來人用手中的玉簫挑起壹碗酒，笑問道：“已無立錐之地，但求能成火種，燃燒殺意，先斬余弄仁、滅‘海霸族’，再殺伍窮，迎擊名昌世，占我‘皇國’者，都要死！”
　　昔日的風雅閑逸已全然不見，在小丙、小黑眼前的天下第壹高手皇玉郎，挫敗後的他壹臉殺性冷酷，似是壹堆烈火烙巖，要把壹切都焚成灰燼，誰碰上這火種，都要毀滅。
　　雷鳴驚震，大雨滂沱灑落不停，有了火種，點燈的輕易便把油燈燃亮，站在皇玉郎身後的太子在笑。
　　從今以後，武林將有比今夜更喧鬧的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