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此生情不再
刀劍笑新傳 by 劉定堅
2024-12-3 20:52
東方不平開始後悔,後悔自己太早殺了可人。
他沒想到可人在夢兒心中地位如此重要,以為利用她虛耗夢兒內力,自己便能穩操勝券。
怎知竟把夢兒逼得更瘋更狂,變成壹頭人間兇獸。
如意算盤打不響,自己還可能會被夢兒逐壹把身上的血肉撕下,東方不平腦際浮現壹個念頭。
逃!
此刻的夢兒絕對可怕,面對痛失所愛的他,即使有十成功力也未必能勝,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看來只好先避其鋒。
殺戮對戰,個人武功、智慧雖重要,卻比不上壹身凜然無懼的氣勢,武功再強,氣勢給比下去,最終只有敗,敗的結果就是死亡!
皮肉被夢兒撕下,東方不平劇痛嘶叫,氣勢已減弱三分,心中再萌生退意,本來的家主風範經已蕩然無存。
早知不把可人殺了,有王牌在手,不到笑夢兒不聽我的命令,可惜壹子錯滿盤皆落索,還是退回“罪十八島”,以島上居民的人海戰術,把瘋癲狂人笑夢兒擊敗壹念及此,身隨意動,往船身借力彈飛向後,與夢兒拉開大段距離。
眼看東方家主退走,夢兒怎肯放過,背著已破毀了的可人屍首,疾沖搶前,追殺大仇人!
“傳奇”也似是感應到主人痛失所愛的憂傷,刀刃透出凜冽殺氣,跟主人心意壹致,殺東方家主。
神兵揮舞,刮起千重浪花,驚濤駭浪攻向東方不平,要家主留下性命方可離去東方不平雖在退,卻十分留神夢兒的攻勢,全因夢兒的殺勢已超出家主想像範圍外,壹不小心便會橫死當場。
急風勁浪撲面而來,右手雖傷,還能勉強配合左手,發出剛、柔二力把惡浪化解。
猝然,壹陣比海水還要冰涼的感覺,傳到東方家主的前臂,那壹下嚇得家主忙把雙手縮回,但已遲了壹步。
能比海水更寒的東西,便是夢兒的“傳奇”。
夢兒以勁力刮起千層巨浪,他絕不會以為如此簡單攻勢便能令東方家主停下來,惡浪只是掩眼法,真正殺著是“傳奇”。
“傳奇”隨惡浪斬去,東方不平始料不及,用雙手去擋,血肉之軀碰上神兵,當然來個徹底粉碎。
劇痛自手臂蔓延全身,失去雙手的東方家主,儼如沒有利齒的獅子,自保能力頓失,腦海不禁想到死亡。
雄霸“罪十八島”,建立自己的罪惡王國,怎可被這小子毀滅壹切,盡占所有!?
瀕死引發壹…求生意誌,東方不平自知不能敗下陣來,即使是斷手也要殺敵。
不理會雙臂傳來如何恐怖的劇痛,東方家主以血肉模糊的斷臂怒轟夢兒,誓要殺出壹條血路。
前臂雖被劈斬,但仍可發出分濤裂壑的勁力,夢兒未想到斷臂仍能反撲,胸口立時被轟個正著。
東方不平殺得瘋狂,攻出的勁力叫夢見也感吃不消,被轟飛數丈方遏止去勢。
怒意要殺,卻有東西把夢兒留下,是可人的挽留。
人已死,情已逝,如何挽留盛怒的夢兒?
不是人力的挽留,而是天意的挽留,東方不平瘋狂的壹拳委實太重,把捆著可人的長帶震斷,屍首眼看掉入水中。
夢兒動作快逾疾電,感到背項屍首滑落,轉身以手把屍首抓住,才免得可人掉落海裏,難以尋覓。
東方家主見良機難得,馬上急步退走,不讓夢兒有乘勢追擊的機會。偌大的海面只剩夢兒壹人。
看著臉無血色的可人,心頭壹陣絞痛。若不是自己,她便不用死,如今連她的屍首也保不了,委實十分慚愧。
慚愧、憤怒、悲哀、心痛……種種難受感覺折磨夢兒,教他很想放聲痛哭,為可人傷傷心心地痛哭壹場。
但未痛哭之前,先要殺人。
殺東方不平!
緊抱著可人,夢兒手握神兵“傳奇”疾追向東方不平,壹雙厲目暴肘恨怒,悲憤已教他的殺力驟然提升八倍。
東方不平老賤人,妳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死!
“傳奇”不住瘋狂舞揮,在水面刮起壹道壹道的水花追斬家主,幸好家主以靈活身法險險避過,方可保住性命。
東方不平壹路亡命奔逃,速度卻及不上如瘋似狂追上來的夢兒,剛退至“罪十八島”海灘,夢兒殺神壹刀已猛然攻至。
似要撕裂天地,“傳奇”帶著萬千哀傷,如雷轟電劈自半空直斬而下,誓要將東方不平壹刀兩段。
刀勢籠罩範圍甚廣,東方不平要逃亦逃不到哪裏,這壹刀只能擋,不能避。
“傳奇”暴殖斬下,東方不平用剩下那未有被斬去的半截上臂去擋,護身罡氣已提升至極限,來吧!
是壹命嗚呼?還是大難不死?
壹切都不是,而是比死更難受,夢兒壹刀斬不破東方家主的護身罡氣,但刀勁足教家主直陷入沙土裏。
海灘上,沙粒幼細如塵,受不起夢兒的驚人殺力,整個東方不平直插而下,關節都爆裂濺血。
愈是掙紮,細沙愈把身體間的空隙填滿,東方不平只剩頭顱在外,其他壹切盡埋入黃沙之內。
夢兒斬得東方不平嚴重內傷,噴出壹大囗血染得四周壹片艷紅,構成壹幅詭麗景象,讓人平添壹份淒美感覺。
罷了!窮壹生努力建立的東西,原來全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上天如此待我,我還可說甚麽?
心中暗暗大叫我命休矣,以為從此離開塵世,但事實卻非如此,夢兒沒有再進壹步斬殺,相反是不再理會東方家主。
把可人破破爛爛的屍首放下,夢兒看得心如刀割,眼神流露著悲愴淒怨,這壹生已再不可能擁有愛情。
眼淚壹滴滴的流下,落在可人的俏臉上,恍似是可人流下的情淚。
或許可人也想為夢兒流下情淚,可是事情發生得太倉促,生命離去得太快,壹切都來不及,只好由夢兒代勞。
海鳥啁啾,似是為可人送上壹首安魂曲,夢兒跪在可人身旁,再沒有任何舉動,仿佛時光也在為可人的花樣年華早逝而嘆息,停下匆匆步伐留住這壹刻的哀傷。
細看落在可人臉上的情淚突然升起梟梟白煙,蒸騰起來,壹個已失去生命的人怎能有如此高溫把眼淚蒸發,難道可人快要復活?
壹瞬間,可人全身發紅,接著便冒出火舌,整具屍首即著火焚燒,把夢兒最不舍的東西燒成灰燼。
夢兒雖然心痛,但他以內力焚燒可人屍首,為的就是不欲可人再受任何損傷,將可人最美的容貌永遠留在心中。
白煙梟梟在夢兒面前升至半空,讓夢兒不禁憶起昔日“狐族”的遊戲,“隔重紗”。
自己被綁著手與十來個男子靠攏壹起,四周有壹些騎在駿馬上的女子在繞圈。
可人便是置身其中。
為爭奪夢兒,可人與壹名短發少女競爭,夢兒還記得可人說過的壹句話“他是屬於我壹個人,妳們別妄想來跟我爭!”
“隔重紗”是“狐族”壹個女追男的遊戲,好輕易便會得到對方的心,只要去追便能擁有。
白煙尤似壹層輕紗掛在夢見面前,伸手去撥,希望撥走輕紗,夢兒便能再次見到可人燦爛的微笑。
無奈二人從此陰陽分隔,即使可人真的在白煙裏對看夢兒笑,也不過是再見的微笑。
本來是壹份美好的緣份,為何會變得那樣,是誰的錯,是誰鑄成大錯,要夢兒痛心。
東方不平!
夢兒臉上殺意怒現,眼神冰寒似霜的死盯著東方不平,他絕不會讓對方死得安樂。
東方不平自知死劫難逃,在夢兒焚燒屍體壹刻,本想咬舌自盡,免得讓夢兒殘殺。
心卻又有不甘,島上家財萬千全屬自己所有,死了便壹無所有,或許在夢兒殺自己前能保住性命,自盡豈不自白放棄機會?
東方家主腦海思潮翻湧,正想著各種逃脫方法,可是仍未想到,夢兒已如死神般逼近。
“只有我才知道‘罪十八島’上的財寶收藏在哪裏,妳殺了我等於入寶山卻空手而回。”
明知夢兒最初目的是為“罪十八島”的財寶,東方不平冀望以利誘能把夢兒殺人舉動停下。
可是夢兒儼如聽不到半點聲音,壹步壹步走近東方家主,身上殺氣愈益濃烈。
“不,妳不可以殺我,島上財寶分散各處,即使被妳找到其中壹份,其他的妳必然難以尋獲。”
話聲未落,夢兒已走到家主面前,冷冷的道:“我不想再見到妳。”
壹陣狂飆刮地,東方不平要驚叫也來不及,夢兒已把蘊含滿腔悲傷與殺意的壹拳打穿東方不平頭顱。
頭顱猶在,但臉上五官已全不復見,剩下壹個看得人不寒而標的血淋淋大洞,東方不平已變得面目全非。
這壹刻夢兒終可放聲痛哭,哭得死去活來。
“我很喜歡妳,如果妳願意跟我壹起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便不要回避我真情的壹吻,否則我會很傷心,天天為妳流壹勺眼淚。”
二人的過去在夢兒腦海浮現。
那壹吻夢兒還記得長得幾乎日轉星移,兩人久久不願分開,直至吻得倦極之時,二人方才分開。
如今再愛再吻已沒可能,唇上的余溫已不復再,烈火把可人屍首燒成粉末飄散空中,找不到半點痕跡。
再見了,可人!
正當夢兒獨自黯然神傷,淒愴落寞時,遠處傳來壹陣笑聲,是笑他大仇得報?
還是笑他痛失所愛?
夢兒壹直把感情隱藏內心,從不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來,現下天恨等都在遠處的“神龍艦”,夢兒才敢放聲痛哭。
豈料卻換來壹陣冷笑,東方不平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絕不可能發出冷笑,那冷笑者又是誰?
仰望遠處,只見海灘的盡頭站著壹人,身上背著壹大袋難以掩蓋的金銀財寶,另壹手握著壹把奇怪的刀。
壹把有別中土的逆刃刀,普通的刀都鋒口向外,那人的刀剛好相反,鋒口在內臉上更戴著灰白面具,配以壹個赤紅長鼻為記,無法看出他面具下隱藏著的真正臉容。
個人與他的兵刃都給人壹種相同的感覺——離經叛道,冷峻莫名,人與刀同時發出沈郁悲憤之氣。
不用多說他正是天狗醜人。
他為何會在此現身?難道他也是天夭同夥,要來對付夢兒?
“‘罪十八島’已屬於我天狗醜人所有,任何人也不可進島,除非先留下人頭,否則殺無赦。”
“武士道”隨話聲已落在夢兒身前,看來要占盡“罪十八島”的財寶,亦不是件易事。
夢兒緊握“傳奇”冷冷的道:“天狗醜人,妳還記得仍欠我壹樣東西嗎?”
天狗醜人道:“欠妳甚麽?”
夢兒字字鏗鏘說得明白,隨著“傳奇”遙指天狗醜人道:“就是殺妳的刀法。“好!我現在便教妳。”背上的大袋財寶還未落地,天狗醜人已疾如星丸沖向夢兒。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