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相似的人生經歷

　　“我今天沒什麽事閑逛的時候路過這片街區，正好看到妳姐姐坐在街邊曬太陽做手工，就停下來聊了幾句，她說妳在這邊的工廠上班，我順路正好過來看看。”
　　姜晨說謊都不帶臉紅的，明明是覺得隔了這麽久她們也沒音訊，打聽著消息主動找過來跟歐陽安靜“偶遇”，卻說的跟真的壹樣。
　　“哦，是這樣啊……”歐陽安寧微低著頭跟在他身邊，壹時不知道該聊些什麽話題，畢竟從小到大還真沒跟異性有過什麽交集。
　　更何況，站在身邊的還是很崇拜的愛豆啊！
　　“那個是什麽？老城區的特產嗎？”姜晨指著路邊小攤上剛出爐像燒餅壹樣的食物問道：“好吃嗎？”
　　提及自己熟識的東西，她臉上洋溢著淺淺笑容點頭道：“那叫嘎嘣燒餅，大概是因為很酥脆咬起來嘎嘣響所以取這麽個名字吧。挺好吃的，裏面有各種夾心，五香的、豆沙的還有麻醬的，妳想吃嗎？”
　　“想！妳要請客嗎？”
　　“好呀，妳喜歡吃什麽口味的？”
　　“麻醬的吧，感覺應該會比較香……”
　　…………
　　討論起小吃，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輕松愉快起來，歐陽安寧走到攤位前買了五個燒餅，用紙墊著遞給他壹個麻醬的，自己拿了個豆沙的，趁著熱乎邊閑聊邊往家走邊吃著。
　　她家住在老城區最角落壹棟很多年前的老破小樓房裏，從大門口斑駁的門牌來看這裏以前應該是某個工廠的職工宿舍。
　　昏暗狹窄的筒子樓裏住的多數都是老年人，大院裏有幾棵大樹阻擋了些陽光，他們就搬著凳子坐在大門口街邊或打盹或說些陳年往事或打牌，有些吃飯早的人家已經開始鍋碗瓢盆叮當響，樓道裏不時飄出飯菜香氣。
　　歐陽安靜坐在街邊，手裏熟練忙活著。
　　那是婚宴上常見的裝喜糖的小袋子，大紅色瞄著金色花紋看起來很喜慶。她壹手拿著半成品袋子壹手拿著個小卡子工具，先將紅色絲帶抽繩勾在卡子上，再摸索著穿進袋口縫制好的衍縫裏，然後卸下卡子把抽繩打結，壹個計件就完成了。
　　做完這壹套工序對於普通熟練工來說大概需要幾秒鐘，可歐陽安靜再熟練都得摸索好壹會兒，大概壹分鐘才能完成壹個。
　　姜晨在網上搜索了解了壹下這種沒有技術含量處於生產鏈最低端的工作，完成壹個糖袋穿抽繩工作只能賺到壹分錢，即便是有年邁的外婆閑暇時幫忙，她們壹天的收入也不過才十幾塊錢。
　　壹杯奶茶的錢，卻是雙目失明的歐陽安靜拼盡全力忙活壹天能給這個家帶來的貢獻。
　　夕陽西下天色逐漸黯淡下來，逼仄昏暗的筒子樓卻連燈都沒有。
　　“大概六十年前，這裏很繁華熱鬧的。”歐陽安寧熟練穿梭在堆滿雜物的筒子樓，向愛豆介紹道：“城市歷史上都留下過詳細介紹，這是本市第壹座精密儀器加工廠，當時分配過來的都是高學歷的畢業生。
　　我外公外婆在廠裏工作，分配了這套房子。
　　本來我媽媽結婚以後他們就都搬出去了，可是……我媽媽是獨生女，結婚的時候外公外婆給她買房買車，消耗了許多積蓄。
　　姐姐生下來就雙目失明；
　　我又是個女孩兒，那個男人就很不滿意逼著我媽媽生三胎，但是當時管的很嚴格，能生我也是因為姐姐殘疾才拿到的名額。
　　若再拼三胎，媽媽的工作都要受到影響。
　　更何況，從小就被外公外婆捧在手心裏長大，她不想淪為重男輕女的生育機器。
　　後來矛盾越來越重，在我三歲那年他在外面找的女人查出來懷了個兒子，為了逼我媽媽簽離婚協議，他狠狠毆打我導致左臂受傷。
　　還以我們姐妹倆的撫養權為要挾，逼迫媽媽放棄財產帶著我們倆凈身出戶。
　　離了婚以後，媽媽大概是長期精神壓抑被查出得了癌癥，外公外婆花光了積蓄賣了房子還是沒能留住媽媽。我們沒地方可住，只好又搬回來……”
　　姜晨跟在她身後安靜聽著，冷不丁回了壹句，“妳們應該去告他。”
　　“嗯？什麽？”
　　“告那個拋妻棄子的男人，讓他彌補多年來的撫養費用。”他沈聲解釋道：“我正在準備告拋棄我的那個男人，告他遺棄罪讓我變成有父親的孤兒。
　　對這種人絕不能心慈手軟，否則將來等他們老了需要依靠了，就會反過來啃妳的肉喝妳的血。不要指望他們還有什麽良心，趁早告了撕扯完撇清關系，對我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歐陽安寧不由壹怔，“妳、妳也是被……”
　　“嗯，在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失蹤，他就跑到外面去跟別的女人花天酒地，把我扔給爺爺壹分錢生活費都沒給過。直到爺爺生病去世，我都是在鄉親們幫助下才辦完葬禮。我已經開始收集證據告他遺棄了，大概過兩天就能遞交起訴材料。”
　　從來沒想到又高又帥又有才華、看起來陽光燦爛的愛豆竟然也有相似的人生經歷，歐陽安寧心中五味雜陳。
　　外婆分配的房子是套老式兩居室，幾十年前的房子顯然布局設計並不太合理，客廳在陰面沒開燈更顯昏暗，七十多歲的外婆正在陽臺上做飯，舊式風扇呼呼響著把油煙味道排出去。
　　歐陽安靜不受光線影響，正坐在客廳裏繼續忙著穿抽繩，聽到生銹的鐵門打開聲微微側頭笑道：“安寧下班回來啦？妳猜我今天在街上遇到誰？”
　　沒等妹妹回話，她就激動地揭曉謎底，“黎姜晨呀！他說正好路過看見我就聊了兩句，還問妳在哪裏上班呢。
　　哎？妳帶了客人來家裏？門口是誰？”
　　姜晨的腳步聲很輕被鐵門推開動靜遮掩住，但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顯然被歐陽安靜嗅了出來。
　　“是我。”他笑著回應並將手裏拎著、路上買的熟食拎起來晃了晃笑道：“來妳家蹭晚飯。”
　　歐陽安靜又驚又喜，同時還有些不好意思，覺得如此窘迫的生活環境太委屈愛豆了。人家好歹也是明星，天天進出高檔酒店和飯店，來這種逼仄老舊的老房子裏做客，大概會很不適應吧？
　　他把買來的東西放在桌上，脫了外套洗了手跟安寧壹起去幫外婆做飯。
　　夜幕降臨的老破小筒子樓裏亮起盞盞昏黃燈光，普通人平凡的壹天落下帷幕；燈紅酒綠的高檔場所卻剛剛拉開夜生活的帷幕。
　　“我靠！終於跑出來了！”
　　楊曦曦喝了壹大口冰鎮啤酒，擦擦嘴才長出壹口氣不幹不凈的罵了壹句，“真踏馬不是人呆的地方！澈哥哥，妳當練習生的這些年都是這樣熬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