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黎明之前

　　“等這裏的事情都解決完，我想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過半隱居生活，妳願意跟我壹起嗎？”姜晨歪著頭看她，壹雙好看的眸子亮晶晶的溢出濃濃的期待。
　　葉若依又瞬間臉紅。
　　她的心怦怦亂跳，理智不斷跳出來告訴她多數男人靠不住，身邊的例子太多了從甩手掌櫃還充大爺的親生父親到華再紅的前夫、再到這段時間在公司裏接觸到的各種案例……
　　對方問出問題的剎那間，葉若依甚至將未來的種種可能性都想到了。
　　“我願意。”她幾乎是脫口而出，隨後意識到有些不夠矜持頓時紅透了耳朵尖。
　　盡管有那麽多糾結，可他是魏姜晨哎！
　　葉若依期待愛情相信愛情，如果連魏姜晨都是不靠譜的男人，那這世界上恐怕就沒有適合結婚的異性了。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給他壹個機會，給自己壹個機會呢？
　　她微微垂下頭遮掩羞紅的臉，同時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談戀愛可以結婚也可以但無論如何不能放棄提升自己絕不可以失去賺錢能力，還有兩人準備要孩子的話，千萬千萬要謹慎考慮……
　　姜晨心裏美滋滋的，握著她的手壓根就不知道葉若依已經考慮到婚後生活了，他正看著布置了多個攝像頭現場直播的大廳雞飛狗跳。
　　“tui！壹家子不要臉的軟淡玩意兒！”牛蛋摁住陳揚就是壹頓拳打腳踢，直打的他招架不過來直往桌子地下鉆。
　　村裏常年幹活兒嘲笑自己的壯漢打不過，自己好歹也是個莊稼漢子打這群人還能慫了？
　　牛蛋腦子發燙打得起勁，飛起壹腳將周麗蓮也踹翻在地；
　　陳琪琪早就不敢嗷嗷叫喊了，捂著流血的額頭縮到角落裏想打電話報警自救。
　　“嗚嗚嗚……媽媽！”陳天佑手腳不協調口齒不清的哭叫，歪著的嘴角直往下流哈喇子。
　　牛蛋見狀笑得合不攏嘴大聲嚷嚷道：“報應！這就叫現世報！哎，好端端的孩兒給妳家又是帶兒子又是帶女兒的，結果妳把孩子賣給人販子，呸！活該妳家生個傻子！”
　　“滾妳娘的，妳才生個傻子！”周麗蓮本來被踹倒在地上疼得直齜牙咧嘴，但壹聽到別人嘲笑寶貝兒子是傻子頓時被點炸了，跳起來隨手抓起個凳子掄過去，“妳特娘連傻子都生不出來，要不幹嘛要買兒子！”
　　“咣當！”
　　宴會廳用的凳子都很上檔次，體量不大但絕對趁手。
　　周麗蓮瘋了壹樣掄著木頭椅子砸，牛蛋正沈浸在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興奮中，實在沒想到她會跳起來反擊。
　　沒防備招架不住，猛地被壹椅子砸在背上牛蛋頓時差點壹口氣沒上來，往後退了兩步就直挺挺躺在地上了。
　　“殺人啦！那個瘋女人殺人啦！”
　　“幹他娘的，殺壹個夠本殺兩個賺壹個！”
　　“給牛蛋叔報仇！”
　　眼看著金大腿被打翻在地，二混子等人頓時殺紅眼。
　　那可是全村人的指望，就等著他認回來富豪兒子帶著大夥兒共同富裕呢，萬壹被打出個好歹來怎麽辦？
　　被按著打的姚誌軍因此終於得到暫時解脫，那幾個渾身酸臭的泥腿子跑去跟養父母壹家子幹仗了，算是放過他壹馬。
　　“妳們壹個個都在這兒挺屍呢！”他覺得肋骨好像斷了壹樣疼得倒吸涼氣。
　　好不容易爬起來，姚誌軍才發現於莉蕓的爹娘和弟弟妹妹躲得老遠，氣得跳著腳抄起花瓶就砸過去，“兩個老不死的，當年要不是妳們壹甩手不認莉蕓，我們壹家子至於走到今天這步嗎？
　　都是妳們害得！
　　我可憐的老婆啊，懷孕了回家還被趕出來；
　　兩口踆子走藝投O無①路還是柒人家似好屋心飯店疚老事板給九了口飯爸吃,要不是妳們太絕情莉蕓也不至於沒錢生孩子,我們壹家三口也不至於骨肉分離啊……”
　　姚誌軍仗著自己是魏姜晨的親爹，覺得無論如何都能把兒子認回來有恃無恐。
　　尤其是叫這壹大家子過來本來就是為了預防突發狀況能有個幫襯，結果自己計劃的天衣無縫也確實是遇到麻煩了，可他們倒好躲在壹邊連搭把手都不肯。
　　既然這樣，何必帶著他們這群拖累！
　　自己能認回來兒子就行了，認什麽外公外婆舅舅姨媽？他們那麽大壹家子還有壹大堆孩子認了親豈不是要個個來吸兒子的血？
　　“老混蛋帶著小混蛋，要妳們有個P用！”姚誌軍壹手捂著胸口壹手隨手抄住什麽就胡亂往人群裏砸。
　　打那幾個彪悍的泥腿子自己不是個兒，欺負倆老的倆小的還能萎了？
　　“哥，咱家就妳壹個男人，上啊！給他招架去！”於莉蕓的妹妹縮在父親身後推了於大誌壹把，“妳年輕壯實的還能打不過他壹個半老頭子？”
　　於大誌被花瓶裏的水潑濺的身上都濕了很是狼狽，可他只是壹味的躲閃根本不肯上前壹步。
　　開什麽玩笑呢？
　　外甥還沒認回來，這會兒跟姚誌軍鬧翻有什麽好處？
　　那群人邊打邊嗷嗷罵，他也聽了個大概。
　　當年姐姐在醫院死了以後姚誌軍騙過爹娘把外甥扔到孤兒院了，打的正熱鬧的兩撥人裏面壹撥是正規領養家庭；壹撥是外甥被賣了以後的買家，不管怎麽說那幾個都是“爹”就屬自己幾個人關系遠。
　　魏姜晨可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萬壹這仨爹都認了，親舅舅的地位就得往後靠，壹時半會兒哪還有話語權？
　　姚誌軍不是個東西，可爹媽也確實不厚道。
　　當年姐姐都懷孕了連口飯都沒得吃，苦苦哀求他們都鐵了心不讓進家門，這事兒姚誌軍埋怨的沒錯，他只是被打了有窩囊氣發不出來，待會兒冷靜下來就好了。
　　於大誌隱約想起姐姐結婚後跟自己提過，說姚誌軍就是這樣，脾氣上來腦子壹熱六親不認該打了打該罵了罵，等他冷靜下來知道自己錯了會道歉的……
　　反正認回來外甥以後有的是機會給他上眼藥，於大誌決定忍辱負重。
　　那邊都快打出人命來了，大外甥絕不會坐視不理的！⑥
　　前後打了沒幾分鐘，大門突然打開壹群警員沖進來全都拿著防爆盾、警棍，壹進門就喊道：“全部靠邊站！把手舉起來！”陵
　　李經理瞄了壹眼，整個大廳裏完全不像樣子了。⑵
　　玻璃碴子碎了壹地還沾著不少血跡；桌椅板凳都掀翻了，精美桌布撕扯的隨處可見布條、穗子飄揚；甚至有幾個凳子都零散了；I
　　更別提鋪著紅地毯的舞臺，壹片狼藉哪還有原先奢華靚麗的模樣？I
　　“警察同誌，妳看看這、這可怎麽辦呢？”他拍拍手壹咧嘴滿臉焦慮道：“我們魏總準備的好端端的認親儀式，就因為開會耽誤了壹會兒就變成這樣了！”刪
　　二混子還上躥下跳的鬧騰，被警員砸了壹棍子才消停。四
　　不管平時多混蛋，常年混跡大山深處的老光棍兒們對於警方制服有種無端的恐懼，鬧騰最兇的二混子又被控制住，其余人這才收斂了老老實實靠墻站著把手舉起來。⒏
　　陳琪琪在混亂中被老光棍兒撕扯的衣服都爛了，也不知道到底被摸了多少次，滿臉是血蜷縮在角落裏嗷嗷直哭；V
　　陳揚躺在桌子下面小聲哼哼；I
　　周麗蓮也沒好到哪裏去，衣服撕扯爛了披頭散發鼻青眼腫；I
　　被打得最狠的就是之前打人最狠的牛蛋，臉上被周麗蓮撓的滿臉花、胳膊上還有牙印子，直挺挺躺在地上連動靜都沒有；I
　　最開始被牛蛋按著打的姚誌軍直叫嚷自己肋骨折了，讓警員快點叫救護車過來；事
　　二混子等人身上也都多多少少帶了點傷；
　　基本上沒受什麽傷害的就是於莉蕓的父母和弟弟妹妹，除了於大誌被砸了幾下外，其他人在混戰中茍住得以全身而退。
　　“讓醫護人員進來，把有傷的先帶到醫院去處理；剩下沒掛彩的統統帶到局子裏做筆錄；讓妳們魏總也來趟公安局，好端端的認親儀式怎麽就變成群毆現場了？真是……”警員隊長看看無從落腳的地上，壓低聲音道：“妳們是不是在網上搞了個什麽直播？
　　鬧成這樣影響很不好，趕緊掐斷信號！
　　再把備份視頻送到局裏壹份，我們得看看群毆起因才好定責。”
　　李經理點頭哈腰應了，這才讓人掐斷直播但並未關閉直播間而是放了個圖片背景開始播放音樂。
　　前排看熱鬧的網友給聽到消息才來吃瓜的網友“科普”；
　　自媒體嗅到流量開始截圖寫小作文；
　　現實中會場已經開始清點損失恢復平靜，而網絡上隨著發酵像壹顆核彈爆炸般，迅速向外圍擴散輻射。
　　直到壹場鬧劇落下帷幕，姜晨都沒露面。
　　他壹直等到中午時分才去公安局自帶線索報警，半下午時分兩個賺得盆滿缽滿早已金盆洗手在家含飴弄孫的人販子就被抓捕歸案；
　　與此同時，壹名大概四十來歲保養得體的婦女也在丈夫陪同下抵達浮虞市蓮花公安分局。
　　“晨晨！”她壹下車就看到熟悉的身影，上前拍拍姜晨的肩膀笑道：“這壹陣子光顧著忙了吧？妳看妳都瘦了！姨也沒什麽能幫上忙的，但是可以給妳作證人。
　　當年要不是妳個小機靈什麽都懂，姨估計早就死在山溝裏了……”
　　廖素芬壹提起來眼圈又紅了，“都怪姨沒本事，那時候妳才七歲又回到孤兒院，雖說常去探望但還是給不了妳太多幫助。反倒是妳，壹直給姨出謀劃策，我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全靠妳！”
　　姜晨知道原主壹直有跟患難之交——當年帶著他壹起從大山裏跑出來的廖素芬有聯絡，因此在穿越後也沒斷過聯系。
　　廖素芬不識字沒文化人又老實，自己在城市裏紮穩腳跟已經很不容易了，原主自己回到孤兒院也是不想拖累這個苦命的女人。
　　好在她踏實肯幹，剛開始在飯店打工洗盤子能吃上口飯，閑暇時勤快的廖素芬就經常幫其他打工的分擔點工作，天天浸泡在後廚看得多、廚師也偶爾指點幾下。
　　慢慢的廖素芬就學會不少技巧，偶爾廚師忙不過來還會幫忙炒幾個菜。
　　再後來魏姜晨覺得她手藝足夠好了，就提議讓她單幹去學校門口賣炒飯。廖素芬自此開始擺攤生涯，從壹輛小推車逐漸發展到租下壹個小店面，等魏姜晨離開那座海濱小城來浮虞市讀書的時候，廖素芬已經開連鎖店了。
　　她老公是擺攤時候認識的小區保安，人很老實見人不多話愛憨厚的笑。
　　兩口子生了壹兒壹女，如今也是住小洋樓開小汽車的殷實人家了，聽聞魏姜晨要重翻舊案，廖素芬夫妻倆連夜啟程壹路北上趕過來。
　　“姨，妳老是說這些話。”姜晨拉著她的手笑道：“那時候壹個無依無靠的女人在外面討生活多難啊，我都那麽大了自己能照顧好自己。
　　再說了，要不是妳不受拖累能好好打工擺攤賺錢，我那些衣服鞋襪還有生活費哪來的？
　　咱娘倆從壹開始就是互相扶持著往前走。
　　先前我臨近畢業，姨不是還打算讓我回去給我倆店面嗎？以後可別說那些生分話了，咱們這次算總賬。等把亂七八糟的事情處理完，妳也就能徹底松口氣了！”
　　廖素芬紅著眼眶點點頭。
　　剛從山裏跑出來那段時間，她每天半夜都會做噩夢驚醒，所有的可怕夢境都是被牛蛋追過來要抓回去繼續過暗無天日的苦日子。
　　以前她是真的傻，沒見過世面不知道山外面的女人可以過的這麽輕松自由。
　　再讓她回去挨打受苦，廖素芬就算壹頭撞死也不願意。
　　那些難熬恐懼的黑夜她都是靠著壹把放在枕頭下的刀度過的，後來生活漸漸好了也認識了老公結了婚生了孩子，可大山裏的那段過往就像壹座大山始終壓在她心頭。
　　廖素芬不止壹次的祈禱，求老天爺開眼讓牛蛋快點死掉吧。
　　他死了，自己就能徹底解脫了！
　　然而好人不長壽禍害活千年，牛蛋不但沒死竟然臨老了還從大山溝裏跑出來，要禍害可憐的孩子。
　　對此她絕不能忍，廖素芬都想好了這次要是不能徹底解決牛蛋這個老禍害，自己哪怕拼了命跟他同歸於盡都不能讓他再禍害晨晨！
　　“姨，妳不用緊張。”姜晨拍拍她略繃緊的手輕聲道：“我請了最好的律師幫咱們起訴。
　　當年妳跟牛蛋壓根就沒有領結婚證，妳是被他花錢‘買’來的，違反婦女個人意誌屬於買賣婦女行為還涉及到強女幹，不屬於事實婚姻。別擔心，法律會替咱們討回公道的！”
　　廖素芬深呼吸壹口氣點了點頭。
　　時隔多年要再次見到那個噩夢中堪稱惡魔的男人，她給自己鼓勵打氣絕不能再像當年壹樣窩囊廢不知道反抗，必須幫晨晨把那個老混蛋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