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那可都是錢啊！

　　宮裏人都道熹貴人瘋了。
　　可究竟是怎麽個瘋法，仔細追問卻偏偏誰也說不出來什麽。
　　畢竟那種大逆不道狂悖之言，誰敢復述？就算自己不想要命了，也得想想全家老小還有九族的命吶。
　　“哀家聽著外面有閑言碎語說熹貴人瘋了，是那天在壽康宮裝瘋賣傻的行跡敗露了麽？”太後看著銅鏡裏自己已經不再年輕的面容，眉頭微皺道：“皇帝到底是什麽心思？怎麽這麽長時間了，也不說去把她從掖幽庭撈出來？”
　　她總覺得哪裏好像有些不對勁。
　　以皇帝對敬元皇後的癡情，會舍得長著極為相似壹張臉的小情人待在掖幽庭？
　　竹溪嬤嬤給她梳著頭發，輕聲提醒道：“那日老奴按照太後的意思，去告訴皇上羊脂白玉賞賜的事兒了，想來皇上應該調查出了什麽。”
　　“玉片鑲嵌？”太後冷冷壹笑，“虧她想得出來！蠢東西，若是在當年先帝宮裏，用這麽下作的手段，根本活不過兩天。”
　　“老奴去查過椒房殿裏伺候過的老人，有兩個管庫房的太監壹口咬死了那雙鞋是皇後送的。”竹溪嬤嬤淺笑道：“您說奇不奇？別的都不記得了，竟然偏巧能記住這麽壹雙鞋。”
　　太後從首飾盒裏挑出壹根碧玉簪子遞給她，“人證在，必定留了物證，椒房殿庫管的登記冊子少了幾頁，就是皇後察覺後銷毀的。她畢竟年輕，竟然沒想到這麽多年了敬元還留著壹手人證。妳處理幹凈了麽？”
　　竹溪嬤嬤點點頭，幫她把碧玉簪子簪到最顯眼的位置，回道：“老奴讓他們告老還鄉去了。”
　　“倒是哀家多此壹問，妳辦事向來幹凈利落。”太後摸了摸那枚簪子，沈聲道：“皇帝最近忙得很，等他有了閑暇時間來給哀家請安的時候，就該再給他個驚喜了。”
　　漓郡王還是沒離開京城。
　　聽完宮人傳訊，說江心月買通秋水嬤嬤假扮安樂公主轉世，在太後面前裝瘋賣傻被打了以後，氣的臉都黑了。
　　頂級戀愛腦的癡情是很可怕的。
　　他對白月光敬元皇後的愛，已經到了變態地步。
　　本來就對江心月頂著那樣壹張臉卻做出勾搭太監的齷齪不滿，此時又聽聞她為了討好太後假扮安樂公主轉世，這算什麽？
　　我特麽把妳當情人，妳上趕著要當我妹妹？
　　得虧皇額娘還沒老糊塗當場拆穿，否則江心月真背上個安樂公主轉世的名頭穢亂宮闈，豈不是連早夭的小妹名聲都要毀在她手裏？！
　　“江心月，妳真該死！”漓郡王氣的壹拳砸在桌上，陰暗扭曲的心裏已經在考慮怎麽弄死那個毒婦了。
　　對了，再過壹個月就是萬壽節——當今皇帝的生辰。
　　屆時朝臣賀壽，後宮妃嬪也會盛裝出席慶典大宴，倒是個下毒的好機會！
　　漓郡王忙著找吃了必死無疑的毒藥去了，與此同時姜晨幕後坐鎮的商行也隆重開業。
　　劈裏啪啦鞭炮聲中，京城百姓們好奇看著包裝精美價格低廉的新奇物件，充滿好奇。
　　“我聽說過香皂！我大娘家隔壁鄰居的兒子在丞相府上當差，聽說除了丞相夫人外只有最得寵的姨娘才有資格用！”
　　“哦喲喲，果然好香，難怪叫香皂。比咱們使的胰子就是高檔！”
　　“洗發水跟皂角洗頭發有啥區別？賣的價格倒是不貴。”
　　“限量銷售使啥意思？不讓多買啊？”
　　“商行裏的東西不會都是從宮裏弄出來的吧？我怎麽瞧著不像是尋常東西？”
　　“鍋碗瓢盆還挺齊全的咧，竟然還有藥品出售，雲楠白藥是啥？創可貼又是啥？都沒聽說過……”
　　老百姓們看著售價適中的新奇百貨都抱著試試看的心理，買上那麽壹兩件回家去用，商行開張第壹天沒有想象中火爆也沒有太冷場。
　　姜晨倒是不急，全面提高生活水平的根源問題還是得解放生產力，科技樹被限制的太狠，得壹步步慢慢來。
　　先把空間裏解鎖的日用品售賣到全國，換取大量銀錢再轉化為開辦學堂支持教育的資源，讓任務世界的錢流動起來，而不是靠自己註入大量金銀財物造成通貨膨脹。
　　時間壹天天過去，這個世界好像跟平時沒什麽不壹樣，卻又好像變得不太壹樣了。
　　後宮的妃嬪們為了得皇帝寵愛，把平時說閑話逛花園消遣的時間都用來讀書寫字，皇後娘娘甚至還設置了個獎勵制度，若是月考能拔得頭籌，便可得到賞賜。
　　皇後娘娘的賞賜自然是極好的，更好的是若能得了她的青眼，就有更多嶄露頭角的機會，那意味著有很大幾率見到皇上，倘若運氣好被選中侍寢也是極有可能的。
　　後宮佳麗三千，誰也不想幽居深宮連皇帝的面都沒見過，如果不是寡寡欲歡早年喪命，沒有生育子女的妃嬪能想到自己的結局——等多年以後皇帝駕崩，自己會被拉去殉葬。
　　不想死就得熬出頭，最起碼能有壹兒半女傍身；
　　想生個孩子，那就得侍寢。
　　先前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妃嬪們做夢都在學習，只希望有朝壹日才華橫溢被皇上看中寵幸。
　　皇宮之外，王公大臣家的女兒們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她們都在自家學堂裏跟著兄弟們壹起學習；地位更低壹些的商賈之家，也請了夫子專門授課。
　　這股風越刮越大，達官貴人的喜好向來都是風向標，於是但凡有條件的人家都想把女兒送去讀書，生怕將來錯過飛黃騰達的機會。
　　但他們又沒條件單獨設立私學，只能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有的效仿祝英臺女扮男裝去私塾讀書，與男子同窗；
　　有的則集資建學堂，又不敢明目張膽便借著皇室尋了個明目，取名秀女館。
　　名義上是為宮中培養挑選秀女，實際為了避免嘴上不把門的流氓們信口開河玷汙姑娘們清譽，借著秀女之名就沒人敢造次，好讓她們能安心讀書。
　　這些變化都隱藏在熱鬧喧囂之下，就連姜晨都沒關註到。
　　消息還是魏亞男通過貓貓大隊搜集來的，因為宮裏的貓都有專人伺候，壹天到晚啥事兒沒有就愛到處亂竄然後聊八卦。
　　他最近忙得很，既要每天上朝摸魚又得時不時在太醫院值班，還得補貨、查賬、安排調度，更得抽空在田間地頭忙活，魏亞男指導他親自種田、養雞餵鴨。
　　希望能早點解鎖改良農產品以及家禽家畜，提高存活率和產蛋、肉量。
　　壹旦基礎農作物產量上去，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就能顯著提高了！
　　“皇上，這是姜太醫名下商行今日銷售賬目，請您過目。”大內侍衛總管曹旭棟現在的工作內容，已然從保護姜太醫安全變成監視對方壹舉壹動，每天晚上還要把賬本偷出來，等聖上看完以後再原封不動還回去。
　　皇帝面露疲憊捏了捏眉心，拿起賬本壹行行看過去。
　　“這上面每壹筆數字都是真金白銀啊！”他身為皇帝都看得眼饞，商行生意實在太好了，說是斂盡天下錢財都不為過。
　　偏偏今年內憂外患，不管是外敵來犯還是天災人禍，都需要從國庫裏撥銀子。
　　偏偏總有那麽些貪官汙吏，經手就過濾壹層，等銀子發放到老百姓手裏寥寥無幾。靠著小白澤朝堂上泄露天機，殺了壹波又壹波，可那些貪官就像荒草壹般，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即便是抄家反饋給國庫的銀子，也得經過層層盤剝。
　　現在國庫吃緊，皇帝做夢都想找到壹座銀山。
　　“皇上，姜太醫的商行……”曹旭棟猶豫幾息，才輕聲提醒道：“按照宮裏熹貴人的送貨頻次以及數量來看，完全供不起那麽大的商行運轉。可姜太醫的庫房裏總是有運不完的貨，不管從哪裏變出來的，那都是無本生意除了店面、人力費用外，純賺啊！”
　　皇帝親耳聽到小白澤說過什麽科技樹，想來應該是用江心月的系統搬運物資做引子，出售的大部分貨物都是從那個樹裏弄出來的。
　　他手癢更眼饞，可到底怎麽才能分壹杯羹又不得罪小白澤？
　　“姜太醫又開了壹家書庫。”曹旭棟如實稟告道：“盤下來之前壹家舊書局，簡單翻新了壹下也沒耽誤幾天時間，就花大筆銀子招聘工人，現在已經開始印刷成批量的書籍了。微臣整理了印刷清單，請聖上過目。”
　　皇帝聞言放下賬本，掃了壹眼書局的印刷物。
　　這年頭紙的價格可不低，而且印刷書籍需要消耗大量人力物力，是以書籍價格昂貴，很多讀書人根本就買不起書，更買不起紙筆，想學習文化知識只能借書來讀，拿竹棍在地上練習寫字。
　　雖然搞不懂姜太醫為什麽要開書局，他看了看印刷清單都是些《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之類啟蒙讀物，便沒在意隨手扔在壹旁。⑻
　　“行了，妳把賬本還回去吧。”皇帝心裏有點煩亂，擺擺手示意他退下去。彡
　　敬元皇後死了好幾年了，該給的榮耀都給了，現在該怎麽處置？鄰
　　廢黜已故皇後這種事從來沒有過先例，將來史書會如何評論？不廢黜咽不下這口氣，可要是廢黜，豈不是坐實了自己堂堂天子被戴綠帽子？九
　　那天文武百官可都聽到了！O
　　總不能把所有朝臣都用壹杯毒酒賜死了事。鰭
　　到底是繼續裝鵪鶉揭過去這茬兒，還是大動幹戈出口氣……他猶豫了這麽久都想不出萬全之策。j
　　想當個不留汙點的好皇帝真難啊！i
　　賬本拿走了桌上空蕩蕩的，但上面明晃晃的數字又在腦海裏飄蕩。u
　　“朕也沒那麽貪心，哪怕只有三分利！三分，就能讓國庫不至於拆東墻補西墻……”躺在榻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皇帝猛的坐起來吩咐道：“蘇豐年，擺駕掖幽庭！”舞
　　站在外面候著的蘇豐年條件反射應了壹聲，隨後怔住，“掖幽庭？那裏可是關押罪奴的地方，皇上您九五之尊去那裏，怕是不妥……”罷
　　“算了，不用擺駕鬧得人盡皆知。”他爬起來自己穿上便裝，擺手道：“妳隨朕壹起去，不必驚動任何人。”裙
　　入夜的後宮很安靜。
　　掖幽庭裏壹座院落裏卻燈火璀璨。
　　江心月歪在舒服的沙發上，看著故事話本打發時間。
　　丫鬟銀杏則邊給她鋪床邊好奇問道：“小主，姜太醫可真是手眼通天，不但能給您送進來這麽大件的東西，還這麽漂亮，摸起來軟軟的睡著也舒服。”
　　“笨蛋，說了多少次了，那叫席夢思床墊，肯定舒服呀。”江心月翻了個白眼，揮手說道：“去把銅鍋搬過來，我想吃火鍋！”
　　【叮！來自丫鬟銀杏的負面情緒＋5】
　　江心月現在已經看不上這麽幾分了，撇撇嘴不耐煩道：“怎麽還不動？我有好吃的又不少妳壹口，連火鍋都不想吃，妳想翻天啊？”
　　“奴婢不敢！”銀杏壓低聲音道：“奴婢只是擔心小主，姜太醫送這些東西來本就是越矩，倘若被人發現可是砍頭的罪過！他都叮囑小主壹定要低調些了，這大晚上的咱們院裏燈火通明，還吃火鍋，那味道能傳出去老遠，要是被發現……”
　　徹底飄了的江心月手裏的話本子直接就砸過去了，“不過是個奴才，妳還真飄了？哪那麽多廢話，還不快點去準備？再逼逼，回頭我把妳扔去慎刑司！”
　　“是！”銀杏拗不過她，只好提心吊膽去準備銅鍋和涮菜。
　　也不知道是自家主子發明的還是姜太醫給弄來的，反正那個長得奇奇怪怪的銅鍋放上炭火，煮出來的東西超級好吃。
　　她也喜歡跟著主子吃好吃的火鍋，但這大晚上的要是被人發現……
　　“多準備點肉，別摳摳索索的！”江心月歪在沙發上拿著輕便的玻璃鏡子照著自己的漂亮臉蛋兒，心情很爽。
　　這才是穿越者在古代應該過得幸福生活！
　　小說裏帶系統穿越古代的主角，都是這麽輕松自在，隨便拋出去壹件不起眼的破爛東西都能讓皇帝心甘情願當舔狗。
　　也得虧姜晨提醒，說魏翾嬛跟他提過壹種玻璃帶水銀的鏡子比銅鏡更輕便更明亮清晰，她就翻了壹下系統商店，發現只需要15點就能兌換到制作壹面玻璃鏡子的原材料，拿出去轉手壹賣就能賺壹兩銀子！
　　當然了，剛開始自己對古代的銀子沒什麽概念，多虧經過姜晨科普，才知道原來大多數普通人壹輩子連銀錠子都沒見過，壹兩銀子已經足夠壹般家庭壹年的生活費用了。
　　姜晨是個會做生意的，說是商行專供貴族用品，提供的產品越新奇越好，哪怕數量少壹點都能賺很多錢。
　　江心月當然是先找著能提高自己生活質量的產品造出來，於是她在掖幽庭僻靜小院落裏就用上了現代化無煙蠟燭。
　　系統出產便宜量大質量好，比起皇宮裏用蜂蜜制造的無煙蠟燭，又亮又實在，關鍵壹大箱子蠟燭都用不了幾個積分，只需要對銀杏說幾句“平等”就能賺回來了。
　　但蠟燭畢竟比不上電燈，為了滿足屋裏亮堂堂的視覺效果，她特意在系統裏兌換制作了精美燭臺——跟皇宮裏那種普通燭臺完全不壹樣，超時代的萃取純銅以及熟鐵打造，造型精美堪比太後宮裏特供的裝飾品。
　　江心月只是個小小的貴人，還沒資格得皇帝恩賜擁有匯聚大量能工巧匠、耗費長時間打磨才制作出來的精品。
　　小到蠟燭、餐具、刺繡壁紙，大到窗簾、沙發、頂級高端席夢思床墊，她不但把自己住的小屋子布置的古代現代結合又漂亮又舒適，還為了向姜晨示好送了他壹套。
　　若不是沒有帥哥陪伴能談情說愛花前月下，吃著銅鍋涮羊肉的江心月覺得穿越後的生活爽到極點了！
　　“那些新奇之物竟然是這樣的麽？”皇帝站在窗外，摸了摸光滑透亮的玻璃窗，看著拉上壹層影影綽綽的白色紗簾後呈現的場景，心中對江心月那個能制造出這些東西的系統充滿渴望。
　　不知道系統能不能易主，如此神器就應該屬於九五之尊的天子！如果不能，那就必須為朕所用！
　　蘇豐年看著皇上躡手躡腳往屋門口走去，急忙擺擺手讓身後噤若寒蟬的侍衛和太監們別發出聲響出去等著，他自己則站在院裏不起眼的角落裏隨時等待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