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斷尾求生計劃壹

　　“老大，咱們來這兒蹲啥呀？雖說給報銷，但……這可是簡雲山莊哎，我感覺人家服務員能看出來咱不是這兒的真正會員，我那點工資在這兒公費吃飯都心虛！”）
　　公關公司的員工坐在餐廳裏心虛的擡頭看看經理，壓低聲音問道：“我尋思著，咱公司也沒有涵蓋狗仔隊跟蹤曝光業務吧？”洱
　　彭子揚把壹張胖胖的圓臉從雜誌後露出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小聲解釋道：“金主爸爸的意思，讓來蹲守王奕雲。〇
　　那小子身上肯定有貓膩！傘
　　只要咱能拍下來有力證據快速結束這場網暴，咱們公司的綜合實力就能得到全面展示，有這個成功案例在以後接娛樂圈大明星的業務就順利多了。”⑵
　　“我次奧？”員工聞言頓時瞪大了雙眼，“王奕雲能到簡雲山莊來玩？這小子太有錢了吧？榜壹打賞那六十萬就算壹分稅都不交，兩年平均下來年收入三十萬也來不起簡雲山莊啊。另
　　這兒可是浮虞市名副其實的銷金窟！”棋
　　“所以說肯定有貓膩。”彭子揚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嘿嘿笑道：“等著看吧，咱選的地方能把入口和後面車庫看的清清楚楚，只要王奕雲那小子出現就肯定跑不了！”四
　　時鐘指針慢條斯理走著，距離約定時間越來越近了。⑧
　　王奕雲戴著口罩、大墨鏡，整個腦瓜子都罩在帽檐下面捂得嚴嚴實實，躲在出租車裏觀察好壹會兒發現簡雲山莊跟平時壹樣清冷，這才稍微放下點心來。
　　畢竟是浮虞市最高端的會所，怎麽可能像菜市場壹樣熱鬧喧嘩？
　　除了有宴會舉辦時稍微熱鬧些，其他時候都安安靜靜的看不到什麽人，也正因此私密性極佳是個約會碰面的好去處。
　　他結了賬從出租車上下來，快步走到山莊入口處刷會員卡進門。
　　“老大，目標出現了！”
　　“喲，還真是刷自己的會員卡呀。”
　　彭子揚第壹時間就開始錄視頻，還沒等他找準時機起身跟上突然表情凝重壓低聲音道：“妳瞧對面，是不是有狗仔隊？”
　　“啥？王奕雲就算是被全網罵翻天也是個不入流的小網紅，怎麽可能有狗仔隊跟蹤？”員工剛下意識反駁，就看到對面樹叢裏鉆出來個拿著專業設備的男人，同樣刷了會員卡進來尾隨王奕雲往內部去了。
　　“擦勒，這屆網友厲害了啊，跟蹤拍攝那家夥比咱們可專業多了！”他說完才意識到有點滅自家威風，看著面含慍怒的老大訕訕壹笑，“咱、咱趕緊進去吧，裏面地方大的很，跟丟了可就麻煩了。”
　　簡雲山莊建在郊外簡雲山上，入口處位於半山腰整座山谷都被圈起來開發成旅遊養生休閑娛樂全面會所，緊挨著入口處的是承接舉辦宴會的奢華大廳，在山腰上連成壹片到了晚上燈火璀璨很是耀眼；
　　而越往裏面走，就變成小橋流水山林清秀的景區和住宿區，想要進入必須得是三級以上會員。
　　王奕雲輕車熟路刷卡往安靜隱秘的小別墅區走去；
　　尾隨他的專業人士似乎早已得知路線，抄小道提前去蹲守；
　　而彭子揚壹行兩人則遠遠綴在後面，走走停停避免被發現。
　　“娟姐？妳怎麽來了？”刷卡推開小別墅入戶大門，王奕雲壹眼就看到坐在客廳裏正翻看手機的女人，當即壹怔反問道：“李總呢？”
　　錢紅娟聽到他的聲音像是只被受驚的兔子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看著他壹臉擔憂道：“李總正處理公司的爛攤子呢，這次行動失手楠抖和貝快都聯合到壹起想趁機把越秀鬥搞垮了！”
　　越秀鬥作為後起之秀，本來就用不正當手段從兩大平臺手裏搶了壹大塊蛋糕，現在被對手逮住把柄，肯定要想方設法把越秀鬥幹掉。
　　網暴王奕雲，扒出來錢紅娟操控的內部號只是開胃菜，後續肯定還有更瘋狂的襲擊。
　　“那、他讓妳來幹嘛？”王奕雲現在連手機都不敢開，恐怖的網絡暴力無孔不入，他都快被逼瘋了因此氣急敗壞罵道：“妳過來有什麽用？自己的賬號都弄不幹凈，現在被扒的半點隱私也沒留，妳還不老實貓著到處亂跑什麽？”
　　前壹秒還在看網上那些帖子的錢紅娟被激怒，蹭的站起來指著這個比自己小七八歲的大學生高聲嚷道：“妳算個什麽東西還來指責我？
　　李總交給妳的任務，妳接二連三辦砸現在把公司都牽扯進來了，我們所有人都在給妳擦屁股收拾爛攤子，妳還有臉罵我？
　　妳知不知道什麽叫內部賬號？
　　那是要精心立人設帶節奏讓人分辨不出來真偽的，弄得太幹凈早就讓人起疑了。現在被扒個底朝天，完全是因為登陸ID這種被加密的隱私泄露出去。
　　普通網友怎麽可能有這種手段？
　　要麽公司裏有內奸；要麽就是專業黑客下場；要麽……”
　　她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氣憤的王奕雲，冷聲道：“要麽就是妳嘴巴不嚴，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了。”
　　稍微頓了頓，錢紅娟雙臂抱在胸前意有所指道：“別忘了妳是怎麽成為金晨曦的，妳跟李總之間那點破事兒，就祈禱別被挖出來吧，不然妳就徹底完了！”
　　“哼，挖出來大家壹起死！”王奕雲被反駁痛罵以後有點心虛。
　　畢竟拿了大額打賞以後自己總是忍不住炫耀，買奢侈品包裝自己也是想打造很火的人設吸引眼球滿足虛榮心，會不會因此被有心人盯上，他自己心裏也沒底。
　　“咱們仨是壹條繩上的螞蚱，李總肯定會想辦法渡過難關的。”他小聲嘀咕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錢紅娟拿起桌上的水喝了兩口幽幽道：“妳想多了。
　　李總可是生意場上的，人家有的是錢就算是公司被網暴牽連了，也能花錢消災請公關公司洗白；
　　至於我……我就是個越秀鬥的員工，按照上級要求操控公司賬號而已。打賞給妳直播間的錢也沒走個人賬戶，全都是內部通道刷數據走的公賬。
　　就算被扒出來，網友也知道我只是個棋子不會怎麽樣的。
　　唯獨妳，王奕雲妳可是金晨曦本尊。
　　那些網暴都是妳挑撥起來的，這次網暴也是沖著妳新賬舊賬壹起算的，到時候要死也只可能是妳自己而已。除非……”
　　王奕雲畢竟是個還沒走出學校的大學生，不管是職場還是社會經驗都欠缺。
　　聽對方這麽壹分析頓時心裏慌了，他故作鎮靜追問道：“除非什麽？”
　　“除非妳跟李總之間的交易有把柄留在手裏。”錢紅娟扔過去壹瓶水示意他坐下，“李總的意思是讓咱倆先在這裏躲躲，看目前的情況還是想博壹手保住咱們的。”
　　接過水，王奕雲擰開咕咚咚灌了大半瓶然後等著她分析。
　　錢紅娟只覺得口幹舌燥，又喝了兩口水解釋道：“互聯網的記憶是很短的，別看現在鬧得兇等過了這幾天熱度下去了有更新鮮的爆料出來，咱們自然就會被網友忘記了。
　　李總的意思是讓咱們避避風頭。
　　簡雲山莊環境好隱秘性又強，躲在這裏公款吃喝等著熱度下去，李總自然會安排水軍洗地。只要不被立案調查，這事兒最後還是會不了了之的。”
　　“真的有那麽簡單？”王奕雲有點不相信。
　　他可是見識過網絡暴力不把人逼死決不罷休的架勢，怎麽可能這麽輕描淡寫就揭過去了？真那麽容易，先前那個網紅怎麽還跳樓自殺呢？
　　錢紅娟知道他質疑什麽，嗤嗤笑道：“妳見過明星被全網黑的時候什麽架勢嗎？有幾個會鬧到自殺身亡的？
　　說白了，第壹是心理素質不過關，容易被網上那些汙言穢語帶動心情低落想不開；
　　第二則是沒有靠山，沒人幫忙解決善後又不可能躲到深山老林裏擺脫掉現實社會，熬不到被遺忘的時候，不被逼抑郁逼死哪還有路可走？
　　咱們現在好歹有李總給撐著，他肯定不會讓越秀鬥完蛋的，所以絕對會花大價錢去洗。只要換了號碼不看網絡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等熱度過去花點錢把網上的東西刪壹刪，大不了換個城市生活。
　　貓上壹兩年換換發型、穿衣風格，重新開始沒人會死纏著不放的。”
　　她壹口氣喝完瓶裏水把聲音壓低道：“我是無所謂的，反正只是壹顆棋子也不會受到什麽關註，實在沒辦法收場大不了離開越秀鬥投靠其他平臺，還能順便借著網上熱度開個直播立個無奈社畜人設洗白壹波帶帶貨。
　　關鍵是妳！
　　王奕雲妳可是金晨曦本尊啊，這事兒板上釘釘只要肯挖絕對會曝光。妳想保住自己，就只能靠自己了。”
　　“靠自己？”王奕雲有點懵，咽了口唾沫努力壓下燥熱跳動的心，聲音略顫抖乞求道：“娟姐，咱們都是認識兩年多的老搭檔了，關鍵時候妳可得幫我壹把給點提示也行啊！”
　　錢紅娟扯開襯衣領口第壹粒扣子，深呼吸壹口氣埋怨道：“妳這孩子怎麽聽不懂暗示呢？現在不想翻車就得靠李總花錢消災，他想要跟妳撇清關系只保越秀鬥怎麽辦？妳得有把柄！
　　妳們之間交易，妳總有些把柄留下來吧？
　　關鍵時刻……就得拿出來該威脅就威脅，要記住：人不狠站不穩！”
　　這番引導是錢紅娟來的路上就考慮好的。
　　實際上她並沒有撇的那麽幹凈，先前說的雲淡風輕也只是為了騙取王奕雲信任而已。
　　畢竟涉及到金晨曦專業黑子和配合默契的狙擊行動，這可是商業機密，沒有足夠的好處錢紅娟怎麽會被拉攏下場？
　　當初越秀鬥想轉型但遊戲直播的概念根深蒂固，李帆實行許多措施都不見效果。
　　關鍵時刻，錢紅娟站出來遞交壹份名為“狙擊”的行動策劃書。
　　簡單概括就是越秀鬥瞄準楠抖、貝快兩大平臺大力扶持的網紅類型，越秀鬥跟風暗中培養，然後由職業黑子出手把對手流量網紅狙擊掉，越秀鬥趁機推出自家網紅吸引流量。
　　借著這份策劃書，錢紅娟從小職員壹躍成為合作人，越秀鬥公司股份都有她壹部分。
　　李帆如果想撇清幹系，她手中沒有足夠分量的把柄可以威脅對方，因此將主意打到王奕雲身上。錢紅娟可是知道不少內幕，這兩個“忘年交”之間糾纏不清呢。
　　只要同時掌握住王奕雲手裏的把柄，才能徹底綁在李帆這條船上。
　　他在商場打拼多年，絕不會眼睜睜看著越秀鬥被擊敗，由他去扛著外界狂風暴雨，錢紅娟有的是時間套現跑路。
　　恰好李帆得知消息後打電話給她，讓狙擊行動的兩個關鍵人物躲起來壹陣子，他趕緊善後搞定這波網暴引發的暗潮。
　　於是，錢紅娟想好了套話策略，壹見到王奕雲就掌控談話節奏勢必要把對方手中的把柄弄到手！
　　人不狠站不穩？
　　王奕雲被她壹番話說的有些心動。
　　越秀鬥平臺打賞只是狙擊行動的結賬，有心人若是換算下來就能發現跟他的支出完全不符，賬戶上的余額、各種動輒上萬的名貴行頭自然都是李帆私下給的好處。
　　壹想到自己偷偷存起來那些視頻，王奕雲心裏瞬間有底了。
　　“行了，有些話點到為止，咱們得在這邊住壹陣子呢。”錢紅娟老狐貍壹看對方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有把柄攥在手裏，想套出來得慢慢來不急於壹時。
　　因此她心情放松站起身來把外套脫了扔在沙發上，扭著身子往樓上去了，“二樓兩個套房，我住東邊那間。今天可真熱，我得先去洗個澡……”
　　大不了魚死網破！
　　壹口氣把剩下的水喝完，心裏有底氣放松下來的王奕雲也覺得有幾分燥熱，眼神在錢紅娟隨手扔下的外套上飄過，有淡淡的香水味鉆過來。
　　娟姐身材還真不錯呢……
　　“藥起作用了效果很好，我沒敢靠近所以沒能聽到他們的對話，但您要的素材我都拍好了。”尾隨的專業人員蹲在小別墅外河邊樹叢裏，用極小的聲音匯報。
　　對方不知說了些什麽，他微微皺眉解釋道：“您這話可是開玩笑了，簡雲山莊什麽地方啊？怎麽可能讓我那麽輕松就安裝監聽設備？
　　要您給的時間多還有可能，買通保安打通內部環節可以安裝個簡易的竊聽器。可時間太短了呀，從布置任務到現在總共幾個小時，我能把藥帶進來放到水裏已經是極限了。
　　簡雲山莊層層戒備，沒有提前打通環節根本不可能帶竊聽器進來的。
　　您是這兒的高級會員，應該知道他們的安保工作做得有多好……”
　　“那行吧，沒有對話只有視頻爆料效果肯定會差壹點。”李帆拿著手機坐在寬大辦公椅裏嘆了口氣，“沒時間了，就這樣趕緊把素材爆料出去。記住了，壹定要用簡雲山莊的公用網絡，免得又被人追查出來。”
　　掛斷電話以後，李帆搓了搓臉認真回想撇清關系的計劃有沒有明顯紕漏。
　　首先狙擊計劃可以暴露但不能把自己牽扯進去，那麽擁有越秀鬥暗股、又是負責狙擊計劃執行的錢紅娟就是最好的棋子；
　　其次金晨曦王奕雲肯定保不住了，楠抖、貝快齊齊出手自己很難招架，以前被坑的那些網紅抱團“維權”，全網聲討金晨曦必須得有個了斷。
　　正好借著這次機會，把錢紅娟和王奕雲踢出局！
　　狙擊計劃被“曝光”，策劃者為占據越秀鬥暗股的錢紅娟，目標是讓她自己的資產翻倍順便捧紅相好的王奕雲；裠
　　而王奕雲作為金晨曦，職業黑其他平臺網紅捧紅“女友”手下管理的主播，賺取更多金錢利益還能討得錢紅娟歡心，壹舉兩得！醫
　　至於越秀鬥和自己，肯定是被牽連遭受無妄之災啊。貳
　　狙擊搞臭其他網紅的策劃人是錢紅娟；發起網暴逼死人的執行者是王奕雲，這對“情侶”才應該是全網討伐的對象！磷
　　越秀鬥平臺也是受害者，自己作為老板完全不知情但還是很愧疚的站出來道個歉、捐個款彌補壹下失察之責，並對不正當競爭嚴厲抗議和抵制，保證為肅清互聯網環境出壹份力……珊
　　公關公司再放出去壹些洗白通稿，展示壹下越秀鬥老板李帆善人善行；順便搞個公益活動，讓旗下網紅們為弱勢群體發聲支援。貳
　　水軍們再刷數據刷好評捧壹捧，越秀鬥在網絡上的口碑很快就能逆轉。玲
　　到那時候，楠抖、貝快再想趁機倒打壹耙也沒法拿撇清關系的越秀鬥怎麽樣。（
　　“可惜了金晨曦啊……”李帆左思右想覺得順勢炒作壹波賺賺人氣也挺不錯，但唯獨可惜了狙擊計劃，自己花了不少精力和財力才調理出來的得力助手，就這麽被犧牲了。七
　　再想遇到個長得不錯很合胃口又乖巧聽話的年輕人，可就沒那麽容易嘍！）
　　【驚天爆料！榜壹大姐錢紅娟秘密約會金晨曦，這倆竟然是壹對！】師
　　【浮虞市簡雲山莊內驚現動作大片，被全網曝光的兩人竟然在享受愜意假日！】捌
　　【惡毒陰狠的狙擊計劃被爆料，榜壹大姐錢紅娟是策劃人，金晨曦是執行者！】
　　【證據確鑿，昔日網紅隕落原因大揭秘！】
　　【王奕雲就是金晨曦實錘，隱藏在網暴下更黑暗的是人心……】
　　…………
　　“借力打力計劃成功，看來我的公益小講堂可以正式開播了！”姜晨翻看著轉移方向目標的網絡狂潮，慢條斯理打開自己的直播間，準備在線現場科普法律法規。